他有些无力。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突然很希望她能开口让他帮忙。
崔观澜也好。
谢恒也好。
她能将她的打算,将她想做的事,像当年初见时一样,大大方方说出来。
当年她能拼尽全力到他面前,求他讨个公道。
可如今……
她却不信任何人,会帮她讨什么。
而她之所以不信,就是因为,当年他那么风轻云淡将她搏命一求驳回。
他不知道该说是谁错。
再回头,再来一百次,那样的场景,他或许都会同样让她去岭南。
可是看她一人独身前行,他却还是觉得后悔。
如果当年他能帮她,如果当年他拉她一把,她此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仿佛是当他不存在一般,一个人搏命去做一切。
他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洛婉清警惕抬眼,就听谢恒道:“下午你一直呆在我这里。”
意识到谢恒是在说什么,洛婉清睁大眼,谢恒垂着眼眸,没有看她,只道:“戌时两刻是你的庆功宴,白离在里面等你,你去上药,等一会儿不要让人察觉你受伤。”
“公子……”
洛婉清唇齿轻颤,谢恒放开手,淡道:“进去疗伤。我让朱雀和玄山去清理后续了。”
听着这话,洛婉清没有动作,她愣愣看着谢恒。
谢恒抬眸:“走不动了?”
“不是。”
洛婉清这才回神。
谢恒看了一眼自己屋子:“进去。”
听得命令,她脑子完全无法运转,茫然走回去。
走在路上,她有些想不明白。
谢恒知道了?
他知道,为什么还要帮她?
废太子也是皇子,她杀了废太子,若被查起来,那也是大罪。
谢恒不管,那就是她一人的过失。
谢恒管,未来,那就是谢恒的把柄。
他为什么还要管她?
洛婉清脑子一团乱麻,她呆呆走进房间,就见白离已经等在原地,她看见洛婉清,站起身来,温和道:“快,我看看。”
洛婉清见到白离,有些拘谨道:“白离使。”
“叫白离姑姑。”
白离看她一眼,拉着洛婉清坐下,她先给洛婉清诊脉,确认没有内伤后,就干净利落割开洛婉清衣服,看见她满身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姑娘,是遭了多少罪!”
白离皱起眉头,手上却是没停。
她早准备好了所有药物绷带,给洛婉清快速上药,一面上一面道:“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同公子说一声,公子可为你操心了。”
洛婉清没说话,她抬起头,隔着雨帘,看着站在门口的青年。
他站在风雨里,周身却稳稳当当,有他守在门前,似乎这些风雨都与她无关。
洛婉清愣愣看着谢恒,忍不住开口:“公子……知道?”
“当然知道。”白离给洛婉清绑上绷带。
“公子,不怪?”
“怪你作甚?”
“他毕竟是皇子。”
洛婉清垂下眼眸,白离动作一顿,随后轻笑:“又如何呢?就算你不杀,公子也会动手的。”
洛婉清一僵。
一瞬之间,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梦中上一世,谢恒的结局。
其实,他的结局,是她听人说的。
那时候她在岭南,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种了许多荔枝树。
那是《大夏律》推行第三年。
听说他依律而死。
梦里的上一世,他们毫无关系。
唯一的关联,大概就是,听闻他于东都受刑,千刀万剐,他气绝时,大雪漫天。
而那一年,岭南下了雪。
他有许多罪名,罄竹难书。
最为重大的罪名中,第一条,便是诬陷废太子李尚文,致其冤死。
梦里的李尚文,上一世没有她,也死了。
谁杀的?
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她却不可置信。
他为什么杀他?
杀一个毫无意义的废太子?
她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心一点点跳起来。
上一世,他为什么会走到千刀万剐?
李尚文这样的人没有千刀万剐,李归玉这样的人没有千刀万剐,郑平生这样的人没有千刀万剐,为什么,偏偏是谢恒?
他之心性,他之手腕,如果他只是玩弄权术的政客,他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好了。”
白离给她上好药,拿了黑色衣服给她换上,笑着道:“行了,我给你包了好几层,带了香囊,晚上悠着点,别渗血。”
说着,白离站起身走出去。
洛婉清跪坐在地上,静静看着白离走到谢恒身边。
她同谢恒说了什么,谢恒点头,白离便转身离开。
之后谢恒没有回头,一直站在门前。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小,朱雀和玄山都赶了回来。
他们在雨中说着什么,谢恒似是满意,随即挥了挥手,两人离开,谢恒含笑回头。
他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