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两尺宽的刺刀穿进了华安胸膛。 李怀璟双手握着刀柄,杏核眼睨向华安,语气冷得仿佛神明俯瞰痛苦的众生: “本王并不在乎谁杀了弘治,倒还得谢谢他杀了那昏庸的君王。” 华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怀璟,喉头被血堵住,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李怀璟拔出刺刀,眼睛透着狠厉,华安的尸体便向下瘫,正正地跪在了地上。 华安死了,但沈鹤亭心中那块巨石没有落下。他两指夹着刀,耸肩踱到李怀璟面前,抬起眼的瞬间有说不出的疲惫感。 李怀璟也凝视着他。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面具早就不知被扔去了哪里。一起从刀剑下讨得生还,还算是过命的交情,就该好好地看看彼此到底是什么人。 沈鹤亭冲李怀璟挑眉微笑道:“都知道了?” 李怀璟诚实地回答道:“是。” 沈鹤亭扔了自己的刀,摊手示意李怀璟自己身上没有凶器了。他手无寸铁地暴露在李怀璟面前,心平气和地说:“来吧,杀了我。” 李怀璟乜视沈鹤亭,从他眼中看到了戏谑与疲累。 燕王的刺刀还在滴血,留着华安的体温。 沈鹤亭松松垮垮地立在那,卸去了所有伪装,此刻他就是他自己。 李怀璟从袖中取出一只手帕,拭去刀上的血迹,就着刀刃的反光简单擦擦脸上的血点子,反手把刀摁回隐藏在外袍下的刀鞘。 沈鹤亭微眯着眼:“你不想吗?” 李怀璟抽抽鼻子,转过身故作潇洒跟不在乎:“本王不想她恨我。” 沈鹤亭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阴沉,带着极度的危险与警惕,好似狼王面对入侵者,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断李怀璟的脖颈。 “你在担心什么?”李怀璟突然地回头,让他掠到最后一点来自沈鹤亭的恶意。他眨眨眼睛,解释道,“因为不想骗你所以本王说了实话,本王现在不会杀你,以后更不会动这样的心思。而且咱们五个人里,除了本王都跟你穿一条裤子的,本王若杀你,岂不是下一秒就得被他们扒皮抽筋?本王没那么傻。” 沈鹤亭还在耿耿于怀他说的那个“她”。 李怀璟朝他笑了笑,走近沈鹤亭:“本王无意争抢他人至珍,但也敬告沈掌印——‘明月高悬吾自赏之’,任你有登天的本事,也没有让本王捂住眼睛的资格。” 沈鹤亭别开目光,轻蔑地扯唇角。他睨着地上李怀璟的影子,思考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解决此等大患。 李怀璟仿佛是块随时发病的疮,暴露在沈鹤亭的心上。蓟南道的兵听从于之,剜了便疼;可李怀璟其阴狠野心毕露,来日必成心腹大患。 何况他已经知道原身萧旻了。 “所有知道沈鹤亭就是萧旻的人都该死”,规矩摆在那,他已经给花纭破过一次例,难道还要留下李怀璟一命只等他以后反噬自己吗? 沈鹤亭慢慢握住刀柄。 “掌印的刀不错,它有名字吗?”李怀璟直接上手握住了沈鹤亭的手,想掰开他的手指把刀卸了,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不带心虚地面对沈鹤亭刀子一样的眼神,可嘴上却嬉皮笑脸地说,“这么好的刀没有名字多可惜啊?不如本王给取一个,叫‘同袍’可好——” 分明是明朗的少年音,却透着不可言喻的威严,在空荡的前厅久久回荡。李怀璟扼住沈鹤亭的手腕,面不改色地将他的刀甩了出去。瞧那凶悍的利刃扔到远处,李怀璟松了口气,心想这下沈鹤亭没法把他削成人棍了。 “谁跟你同袍?!”沈鹤亭讶异地诘问,如临大敌地往后退。 “掌印别不承认,咱都一起来这种局儿浴血奋战了,怎么不算同袍呢?”李怀璟笑得人畜无害,搓搓手靠近沈鹤亭,企图用友爱感化这位玉面罗刹,“本王自幼没什么朋友,从未体验过跟朋友同甘共苦的滋味,是掌印您让本王体会到了,什么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本王知道,掌印与本王都是面冷心热的大善人,是志同……” “停。” 李怀璟这个嘴一念跟个碎嘴老僧一样,沈鹤亭光听两句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深吸两口气,咬了咬后槽牙:“别说了。” 李怀璟的态度立刻软下来,丝毫没有刚才夺刀的那股冲劲,表情诚恳地就差双手作揖给沈鹤亭行个大礼了:“掌印你可不可以不杀我,没活够呢。” 沈鹤亭真像给这位殿下找面镜子看看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变了几张脸。他踱到自己的刀旁,将它收回了刀鞘。 李怀璟松了口气。 沈鹤亭揽过他的肩膀,强迫李怀璟在前面对门外华安的兵,在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