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确疾步行至院前,恰好见柳文清与换上杏黄罗裙的谈怀玉抵掌而谈,出了园林。 “怀玉,你真要回府?” 谈怀玉歉然道:“文清,我昨夜梦魇,惊魂未定,还望你告知与五公主,请她见谅。” 柳文清牵住谈怀玉的手问:“那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却闷得慌。”谈怀玉轻拍柳文清手背。“回去歇歇总是好的。” 柳文清神情惋惜:“可这宴饮还未曾开始。左右你也无事,何不留下与大家一同玩乐。” 虽说这不过是场寻常宴饮,可邀请之人是当今圣上宠爱的五公主。众人皆争破头皮只为说些个讨好奉承之话。若是偶然讨得小公主欣然欢喜,对之后也定会百利而无一害。 这南坡山庄必会来许多谈怀玉不识得之人,她懒得与那些人应酬。 “不必了,一面之交而已。”谈怀玉说着就要迈过石阶。 “那我呢?”陈浮确霍然倚傍在石墙边,双手抱胸,侧头含笑道,“我跟你总不是一面之交吧?” 谈怀玉收足,装作没听到般转身向里。陈浮确眼疾手快地抬手扶住谈怀玉的胳膊肘儿。她暗暗使力欲抽回,却像是被挟住般动弹不得。 那面柳文清见这般形势,早早领着芸香退至院中,瞧着那陈浮确盘发成冠,腰束白玉带,身穿宝蓝直裰,连连啧声摇头。 这么冷的天,还身穿缣衣(1)。当真习武之人,身强力壮。寻常人比不得,比不得。 也怪不得那时亭间氛围诡异,五公主称她“及时雨”。这陈浮确发了疯要跟怀玉穿同色衣,害得怀玉尴尬,也定被林菁菁冷嘲热讽。 “你在躲什么?”陈浮确似笑非笑,衬他眉目愈加肆意张扬。 谈怀玉没有理会,面沉如水道:“陈将军,有何贵干?” “来道歉的。”陈浮确恳切道,随即松了手。 “将军何错之有?”谈怀玉面上不解,心中一个劲地数落陈浮确的种种针对。 “错就错在我之前不该那般对你。”陈浮确面上笼着淡淡愧疚。 “已成往事,不必再究。”谈怀玉不冷不热低头道。 话毕从容欲行拜礼,但被陈浮确一只手拦住。 谈怀玉藏在宽大袖摆的手微微攥紧,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是想做甚? 而现已过未时,应邀之人纷至沓来。这些人不见得会认识谈怀玉,但定识得旁边眯眼浅笑的陈浮确。他们每每从身边路过,皆对两人报以好奇的目光。 谈怀玉实在忍受不了众人的探究,那目光沉重如山,只觉压着快喘不过气来。 她冷涩道:“陈世子,我早间受了凉,不能在这风口久站。可还有事?若是无事,怀玉便先行一步。” “有事,而且是要事!”陈浮确郑重道。接着转身迈步,朝人稀处的侧门前去。 谈怀玉瞥到陈浮确一贯神气扬扬的面容骤然换上了严肃之色,心中纠结又无奈。斟酌几息后,深深叹了口气,提步上前。 陈浮确有意放缓脚步,等着谈怀玉跟上。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后,陈浮确的笑容不再收敛,毫不吝啬地悄悄释放。 看来这里应外合之主动出击算是成了。 后边谈怀玉跟随绕过几处曲径,又跨了几道拱门,发觉地处愈加僻静。正欲开口,陈浮确驻足回身。 “这还挺像你上次中秋离席唤我问事的那地。”陈浮确环顾四周,目光有意无意掠过谈怀玉,最后落在绿竹上。 咳嗽一声:“换了身衣裙?” “果汁不小心打翻在原先的衣裙,五公主好心借了身给我。”谈怀玉平淡道。 陈浮确微扬下巴,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此身还挺衬你的。” “陈将军。”谈怀玉离陈浮确几步之遥,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强压转身就走的欲望,“有何要事?” “谈姑娘你可知许多人唤我世子,唯你一人唤我将军。”陈浮确面上闪过一抹窃笑,“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认可了我?” 谈怀玉闻言改口,颦眉道:“陈世子,若无事,我便回府了。” “真有事。”他高声强调一遍,又默默道,“想跟你叙叙旧不行吗?” “那还请殿下有事说事。”谈怀玉内心一阵腹诽。 “阿福。”陈浮确随即招手唤来身后小厮,呈上了一块精致的卵形紫檀木匣。陈浮确接过后,走至她身前,递给了她。 谈怀玉见那匣子纹理细腻,其上有浅浅雕刻,随风飘来细细沉香。 竟还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