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怀玉那日本是想借头疾推掉宫宴,结果谈洵武没等她开口便识破她计谋,硬是带着她进了宫。 一路上谈怀玉跟在谈洵武身后,目光平视,全然不敢东张西望,唯恐落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到了宴厅,跟着落了座后,她只觉得手指冰凉。 怀玉缓了缓后,细细打量起来,只觉得是金碧辉煌,珠宝生辉。宴席上的大紫檀雕螭案,繁复花纹的象牙杯,空中隐隐的桂花香都让她赞叹不已。 “哎,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右侧一位娇俏贵女热情地朝谈怀玉打招呼。 谈怀玉收了视线,朝她微笑颔首,接着悄声解释道:“家父谈洵武,因我时常头疾不曾参加此类宴会,故……” “哦——”粉裙贵女有意拉长声音,她瞥了一眼谈怀玉,继而道,“你就是谈将军长女谈怀玉啊,我是柳文清。” 谈怀玉思索了一番:“令尊可是户部侍郎?” “你也会知道?”柳文清收了收震惊的神色,复而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久居深闺竟也知朝堂之事。” “我虽是待在那一隅之地,却听闻令尊在同宣元年锦州大旱之时赈灾有功,从而声名远扬,四海之内皆是赞誉之声。” 这锦州地处东南,比不得京中繁华,却也是富饶喧闹。可不知为何同宣元年莫名闹了饥荒。当时还在任知州的柳常冒着风险放粮济民,还果决地处理了趁乱闹事的匪徒,自此便赢得盛名,步步高升。 柳文清看着谈怀玉脸上的敬佩之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尬笑着说:“谈将军也很厉害,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乃真英雄也。” 谈怀玉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是未曾沾有阿爹的半分气概。” 柳文清愣了愣,竟是找不到话头接下去。 此话毕,两人相对无言。 好在宾客渐渐来齐了,有此起彼伏的报客声打破沉默。 谈怀玉正无所事事地喝着果酒,就听到柳文清唤她。 “怀玉,你瞧对面那位。” 谈怀玉顺着目光望过去,发现是一身穿宝蓝长袍,头戴红冠的少年。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高挑挺拔的好身段。 “怎么了,你心悦于他?” “怎么可能。”柳文清被谈怀玉的直率猛地一吓,“我是想说那位才是近些年真正声名远扬之人。” 柳文清偏头向谈怀玉介绍:“陈将军陈浮确,他的阿爹曾是探花郎,阿娘是长公主,陈浮确自己也是少年英雄,不久前还只身入敌擒得北凉军首领。” 瞧着那人似与自己同龄,便被世人称为陈将军,谈怀玉不由滋生了几分敬意。 “为何突然向我介绍起他?” “陈浮确少年才俊,又是皇室贵胄,京中不少少女怀春者皆对他抱着心思。我以为你也是喜好这一款。”柳文清上下打量了一番谈怀玉,半晌才道,“不过这样看来,你似对他无半分兴趣。” “我与他未有接触,自然对他无甚感觉。” “总算找到一个清醒的人了。”柳文清俨然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他拽得跟谁欠他几万两黄金一样,那些贵女们还不是对他趋之若鹜。” 柳文清偏头看了几眼陈浮确:“虽然他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 谈怀玉跟随着柳文清的目光一起落到陈浮确身上。 因两人座席还有好些距离,谈怀玉要轻微眯起双眸才能看清他模糊容貌。 恰巧瞄到陈浮确敬酒的侧脸,连忙定睛,竟有几分熟悉。 谈怀玉端坐在坐席上,余光一个劲瞟向陈浮确。 算来他们年纪也是相当,这么看来还真有可能。 因儿时落水后一直高烧,对于把她从湖里救起来的少年郎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谈怀玉就凭着余光倒是越瞧越像。 不知是否会唐突了陈浮确,谈怀玉还是决定宴后再私下做问询。 宴上乐工鼓瑟吹笙,舞姬和歌起舞,众人杯酒言欢,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方才陈浮确忽地望着她这个方向,正巧赶上谈怀玉咽了一口果酒,呛得她咳也不是,吐也不是,憋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自己整张脸如餐盘中的蒸蟹那般红热。 见陈浮确终于转开视线,紧忙让青锁侧身挡住,用手帕遮住面容,半弓着身子用力咳嗽。 整理完毕后,起身时,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无人像是与陈浮确交好的样子,难不成陈浮确的五感竟这般敏锐,不过几息间便发现了她们在议论着他。 此刻谈怀玉已无任何用膳的心思,虽偶尔与柳文清说笑,不过同时还要注意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