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是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逼迫我活下去,我实在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她所表现出来的已经不是正常的行为,也不是正常的感情了,而是一种激进的,沉重的,病态的爱。 她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一开始的她对于我怀着的毫无疑问是正常的恋爱感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于我的爱似乎正在逐渐地扭曲变形,像是干爽的海绵在阴雨天的屋檐下慢慢地吸收到了冰冷的水分,颜色逐渐变深,也变得潮湿而又沉重。她鼓励我侵犯和接受咬血,又威逼利诱我复活“它”,甚至染指了寿命转移技术,这些都是源自于她的扭曲。 我哪里会不清楚呢。真正扭曲的人不是她,而是我。是我的存在令她不得不扭曲自己的心意。就好像重病的患者逐渐地拖垮自己的家庭一样,我在与她之间的关系里过于病态了,连带着她也被迫染上了心病。 曾经,我对自己的内心起誓,一定要对青鸟坦诚。尽可能不要对她有所隐瞒,更加不要说是对她撒谎。而在尚申市郊外的小镇,我为了隐瞒传教士的寿命转移技术而对她撒谎了,那无疑是破戒。 本以为那既是自己的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破戒,然而在今天,我却再次破开了自己设置的戒律。我口头上说是要亲手复活“它”,实际上却是完全没有那种打算,这只是为了防止青鸟使用寿命转移技术而说出去的谎言。 既然是以延长我的余命为目的,比起使用那种半成品的寿命转移技术,自然是复活“它”要更强十倍,想必青鸟也会暂时放弃前者了吧。 而后者这个方案唯一的问题是,虽然我们把复活“它”这句话说得很轻巧,但是复活之法掌握在白驹的手里,要复活“它”也就意味着必须让我亲手杀死白驹并得到其记忆,这个挑战的难度实在是很高。只不过我到头来无论如何都是要想办法阻拦在白驹前方的,就连青鸟也无法说服我不去行动。不如说,她也很清楚阻止白驹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就更加不可能主动劝阻我这个重要战力远离战场了。所以她只能够以我会生还为前提去思考未来。 只是,就好像我很了解青鸟一样,青鸟也同样了解我。我对她说的谎言,到底能够管用到什么地步呢? “那么,在复活海妖之后,你打算如何安排她?”她像是要测试我是否真的在考虑今后一样询问,“例如,你要怎么解决她的进食问题?” “就用我的心脏吧。”我说。 “心脏?”她错愕。 “我已经不打算继续让‘它’去吃其他人了,无论是什么人。从今往后,就只让‘它’吃我一个人吧。”我绞尽脑汁地编织着自己的谎言。 实际上也不是完全在说谎。虽然我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去往那个方向思考,但还是有几次情不自禁地遐想了如果自己真的亲手复活“它”之后的情景。 首先,“它”只会进食刚刚被我杀死的新鲜的生命。而如果是让“它”自己去进食活物,“它”就一定会往猎物的致命处开始进食。只是由于吃不下太多血肉,某些生命力非常顽强的术士可能在“它”吃饱的时候都还没有来得及被吃死,这是以前也有说过的事情。过去的我不知道“它”那么做的根本动机,如今结合白驹的解释来看,应该是“它”作为异界鬼魂意图散播死亡的本能在起作用。 换而言之,只要我主动挖开自己的胸膛,“它”就会吃我的内脏,尤其是心脏。而因为我有着超速再生的能力,所以并不会真的死去,心脏这种器官也是要多少就可以再生出来多少,每天即使足不出户也可以让“它”吃得饱饱的。 而且由于我现在的超速再生能力来自于塞壬之刃,也不会对“它”产生消耗变成拆东墙补西墙。虽说在如今看来“它”是没有消耗一说的,只是在肉体的影响下以为自己有而已。总之,这个办法大致上行得通。 至于在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中产生的疼痛,事到如今我也是无所谓的。我已经习惯肉体上的痛苦了。不止是加入安全局以后经历过的负伤,在作为魔人的五年间我也承受过不知道多少遍在正常人看来无法想象的负伤。 青鸟显然并不认为这是无所谓的,但是反过来说,我可以借此让她相信这种微不足道的痛苦就是对于我的惩罚,让我的谎言变得更加有真实性。 这种程度的惩罚还是太轻了,我想。 青鸟似乎暂且相信了,还是说她仍然心怀疑虑,只是觉得让我至少在口头上答应也算得上是收获了呢? “不止是进食,你以后还需要满足海妖那方面的需求,令她无法对外界散播‘污染’……”说着,她愈发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试探性地问:“在伱的眼里,我和海妖,哪边比较重要?” “或者,如果在我和海妖之间,你只可以选择一个……”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