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季林一一将每个同学画中所出现的缺点都提了出来。
直到翟止蝶的时候,他停顿了一秒,目光看向她。
虽然发生了荷城的事情,可翟止蝶全然一副‘我没错’的样子,目光炯炯看着荆季林,似乎是在等他说出个五六七来她才罢休。
见状,荆季林便叹了一口气,将她自认为完美无缺的作品给摆了出来。
“这是翟同学的作品。”荆季林所拿出来的画是一个女人的素描图,他将图片用投影布放大,“翟同学的底子毫无疑问真的很好,无论是技巧还是构图都可以说是完美。”
众人朝着翟止蝶投去目光。
翟止蝶后背挺得笔直,得到夸奖的她却没有任何的笑意,而是等着荆季林继续往下说。
荆季林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调出了第二张图。
同样是素描人物。
画的也同样是女人。
翟止蝶看到上面的作品落款名字,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是沉同学的。”荆季林目光环视周围,最后落在沉鹿身上。
“大家来看看,这两幅画到底有什么不同?”
“沉鹿画得不怎么样嘛,有些线条都排得不怎么好。”
“不过这第一眼看过去,还是能先看到她的画。”
“对啊,沉鹿画的神态很准确。”
“可是翟止蝶的构图很好,线条也比她画得流畅。”
“确实,这一点翟止蝶是比沉鹿做得好多了。”
之前翟止蝶和沉鹿之间发生的矛盾,众人其实听了不少,翟止蝶嫉妒沉鹿被晏老收做了徒弟。
这会儿荆季林把她们两人的画作给拿出来,恐怕也是为了做比较,可这比较不应该是让翟止蝶心服口服吗?
现在看上去怎么更像是沉鹿落下风了。
翟止蝶听着众人的议论,目光直直看向沉鹿,所透露出的情绪极为明显。
‘你不如我。’
荆季林等学生们讨论完,敲了敲桌子,等声音停止,这才继续说道,“你们说得不错,翟止蝶的构图与线条这种基础的东西,沉鹿根本比不上翟止蝶。”
“但是有一点,翟止蝶在一恒画室两年从来没有改变过,那就是她画的没有神。”
他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翟止蝶的心头。
“她的画,是工厂加工出来的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的机械画,无神,无形,无态。”
“表面华丽的东西是会在一瞬间夺走人的眼球,但是这并不会一直存在,只有有底蕴,有东西在里面,人们才能仔细去看,去品。”荆季林语气很是平静。
这也是他所迈不过去的坎,所以他只能成为一个画室的美术老师,而不是一个真正的画家。
“翟止蝶,你如果不被记恨蒙蔽双眼,你就应该能够明明确确地看出沉鹿的画,所具有的那股你画里所没有的风骨。”
“她这幅画是没有排好线,乃至于构图都不算太过成熟,可你没有没有想过,她还在成长,这些只要愿意花时间就能排好线,做好构图的事情,她以后会和你的水平相当,但是你却不一定能够画出她画中的灵气。”
翟止蝶的面容一阵青一阵白,被荆季林说得无话反驳。
连带着其他人,也面露深思。
“我忘了告诉你们,这人像是翟止蝶与沉鹿到了荷城之后分别交上来的第一幅人物素描图。”
荆季林看着翟止蝶,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又调出了两张图片。
“这两幅,是她们离开荷城时,画出的最后一张图。”
众人毫无意外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巧言笑兮,眉眼含情,倚着太妃椅笑得顾盼生辉的图片,线条排得极好,阴影,灰面,和留白都恰到好处,那画中的人仿佛是冲着他们每一个人笑。
“卧槽?这和上一张是同一个人画的?”
“沉鹿这小半个月进步好大!”
“这何止是好大,这是飞速了吧?”
“她怎么做到能画成这样的?我感觉这画里的美人都在冲我笑呢。”
谁说不是呢,沉鹿画的这也太传神了吧?!
翟止蝶看到那两张画之后,脸上已经不足以用苍白来表达了,是完全失了颜色。
珠玉在前的美人图,和那张规规矩矩没有任何亮点的图片比较,高下立见。
荆季林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翟止蝶在面对统考时,她会很占便宜,因为她很规整,在阅卷老师的眼里,就是高分作品。
这种作品是国内应试教育流水线的优等生做能画出来的。
而沉鹿,她更适合凸显个人风格的校考。
荆季林有预感,只要沉鹿想,她能考上她愿意的任何一所学院。
这是她的风格所带来的优势。
这场评画下来,翟止蝶不用沉鹿与荆季林在说什么话,她就已经羞愧难当地走了。
沉鹿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他们叽叽喳喳地问着沉鹿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画得这么好的。
沉鹿脸上的笑都僵了,才把他们给糊弄了过去。
从画室出来,沉鹿深深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出来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