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
喝着凉茶的时候, 陆空星在想。
创……
拉开弓弦试图窥见箭上燕子的时候,陆空星在想。
创……
骑射课结束,与商歌和随侯告别, 走在回宫的路上时,陆空星还在想。
他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异常玄妙的状态, 虽是白日, 却仿佛有众星在他身侧浮游。众星移动的声响像小小的铃, 伴着铃声, 一迭声询问他——
【星主想如何使用我们呀?】
【星主何时才能使用我们呀?】
陆空星暂时不能完完整整地答出来, 于是他让众星稍候,等些时日,他一定更给出一份完美的答案。
星光在他身边逐一熄灭,陆空星这才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抽身出来。一抬眼, 他发现居然已经能看到自己的宫门口了。
走过了!他本来有别的事要去做的!
守在宫门口等九殿下放学的周顺就眼睁睁看见九殿下抱着竹筒,明明都要回宫了, 却又往回走, 一看就是忘了什么事。他嘴角翘了翘, 不过望着九殿下悠悠离开的背影, 他忽然发觉, 现在的九殿下与刚进宫之时的九殿下不太一样了。
刚进宫的九殿下灰蒙蒙的,没什么表情, 更瞧不出情绪,有些像庙里供奉的神像。而现在,那双总被眼睫压着的紫瞳也亮起来了,整个人活泼不少,却让人感觉……
更像神仙了。
周顺见过那些话本上的神仙。
神像是神像,是不动的, 是世人描摹定义的;神仙是神仙,是无忧无虑的,是彩衣翩跹的。
发觉自己想得太远了,周顺连忙收拢思绪。九殿下严令禁止他宫中的人服丹或求仙,他承九殿下的大恩,可不能带头犯禁。
不过说来也奇怪,九殿下不让人求仙,满宫上下,居然和乐融融,不闻半点抱怨怨怼之声。皆因为九殿下在宫中地位越来越高,旁人不敢得罪,有好东西都紧着他们宫中来。九殿下人又大方,赏赐金银点心眼也不眨,周顺眼看着宫里的几个小宫女脸都圆了。
多好啊。
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仙身上呢。
自己宫中的变化,陆空星知晓得并不详尽。此时他抱着凉茶未喝完的竹筒,沿着来路折返,这条路会经过灵台,方才骑射课前他还想着,要找徐元符谈些事情。
重点自然是——
他从冷寿身上顺过来的那本小册子。
陆文昭了解仙术,比仙术弱很多的方士,平时压根不会使用,他还是问问专门的方士为好。
徐元符不在,已经病愈的小道童丹砂将陆空星请进去,恭恭敬敬地上了茶。
“请九殿下稍候片刻,仙师到御前去了,很快就回来。”
陆空星捧着他的凉茶,闻言有些好奇。
“徐先生是主动前去的?”
“正是的。”丹砂认真点头,“仙师原本不在乎那些倾轧斗争,只是经过上次宫中疫病一事,冷国师轻易就能给仙师下绊子设阻碍,把仙师气坏了,赌咒发誓,一定得牢牢拴住陛下的心。”
倒跟争宠一样……
陆空星没把这话说出来,他扫了一眼徐元符空荡荡犹如雪洞般的房间,忍不住问道:“徐先生一贯不慕荣利,却选择进宫,是因为宫里更易寻到他所求的三重境吗?”
“我只是个道童,不太明白什么三重境。”丹砂老老实实地答道,“不过仙师一开始没想进宫的,仙师原本的打算是在鹿临城附近找几个富商,给他们掐掐算算攒点路费,然后带我一路下扬州。”
“扬州出海的港口有楼阁那样巨大的海船,仙师打算乘海船出海,去访仙山。”
丹砂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不过在鹿临城郊,仙师腰间的寻仙罗盘动了。仙师前思后想,还是决定进宫,一来看看能不能遇到真仙,二来在宫里谋取高位后,鼓动宫中贵人造海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乘船出海访仙是徐元符原本的命运轨迹,陆空星不知道最后徐元符成功了没有,他稍微有点悲观,因为就目前来看,徐元符并未领悟成仙的真谛。
忽而,他又听丹砂长长叹息。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仙师的寿元即将抵达尽头,只好拼力为之。入宫之后,仙师还用了好几回厉害法术,这几日我还见他咳嗽不止,随身的巾帕上都染着血。”
丹砂说到这里,难过地擦了擦眼睛。
陆空星也一叹,正当房间里充满忧伤气氛之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开,徐元符一边快步进来,一边用大袖给自己猛烈扇风,道袍都散了。
“热死了,这破天气!丹砂快去扛个冰盆来,冰块之类皇帝老儿上供过的……这里有茶?快给我喝一口!呸!怎么是热的?”
徐元符被热茶烫了嘴,更是热得直淌汗。陆空星见状,默默抱起了手中依旧凉凉的竹筒。
“我这里有些凉茶,徐先生来些吗?”
“来!”徐元符毫不客气,把空茶杯放在陆空星面前请他给自己倒点,自己扇着风,就咳起来,咳到最厉害的时候用巾帕一掩,再拿开时,果然有血迹。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