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看着可怜就心生怜悯。白蛇从海中抬首,望了望远去的小渔船。
“仗力欺人,罪过不小,按理说应由你们州牧来罚你。不过既然我见了,你便先偿些罪过吧。”
“那些渔船所在的渔村,一年之内,不得有人没于风浪。你去守着,等你们州牧回来,再做定夺。”
黑龙连一句反驳都不敢有,连连应声,缀在那些渔船身后离去了。
“等等。”
黑龙吓得夹起尾巴,只听面前的仙人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要登海岸,得往哪个方向走啊?”
路痴没救!
望着白蛇分水游走,黑龙沮丧地缀在渔船后,即将开始自己行善积德又劳心劳力的一整年。忽然,他想起什么,又看向白蛇离开的方向。
那位仙人,他似乎认得的。
那是蓬莱的仙人,龙王之子,灵蛇随侯。
在黑龙指引下,随侯总算登上了海岸。登岸之后就太方便了,不像大海上苍苍茫茫不知方向,随侯想着要先去凡间王朝的都城,他很有自信,这一回一定不会迷路哒!
他爬爬爬爬爬!
翻山——越岭——
横渡——大江——
爬到最后,随侯发觉周围越来越荒凉,也越来越冷了。
随侯:“……”
糟,他这是爬到哪儿了?
荒山野岭之中,白蛇摇身幻化,化为人形,他挎着自己的小药箱,垫脚左右张望。蛇瞳突然一亮,他看到了一名打柴的樵夫。
“……老人家。”
樵夫擦了把汗,一抬头,只见一名白衣青年正站在他面前,一身前朝服饰,带着药箱,向他浅浅而笑。
“不知此处往鹿临城,还有多远?”
樵夫沉默了。
“可是,此处是雍州啊。”
随侯:“……”
上联,确实没爬错。
下联,但是有爬过!
横批,又得爬回去!
樵夫只觉眼前清风拂面,白衣青年便消失无踪。他正害怕着,忽然发觉自己多年不灵便的一条腿,居然也能使上力了!
樵夫自知遇仙,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群山连连磕头。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随侯郁闷地从崇山峻岭间立起脑袋,望向近处的雍州城。他只是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继续爬走了。
雍王府内,茶水尚新。
此处地势高,玉兰花刚刚吐蕊,洁白凛冽,自有一番春日风骨。雍州王陆宵练坐于玉兰花树下,他同样承继了陆氏皇族的绝佳容貌,看上去约莫十余岁,腰间佩剑,眉目冷峻,气度凛然。
面向残棋,他凝眸思索,趁这空档,坐在棋盘对面的幕僚笑道。
“听说日前,王爷前思后想,还是给入宫的九殿下寄了一封信,现在理应送到了吧。”
“我略有后悔。”雍州王说道,“皇兄此番召小九入宫,甚为蹊跷。我只怕是冲着我来的,反而连累小九。”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小九养在我这十几年,我未曾看望过他几次,也没能让他穿上锦衣华服,吃上珍馐玉食。若他再因我受牵连,我心甚愧。”
幕僚也叹了口气。
“王爷不必太归罪自身。您要是三天两头去看望九殿下,只怕宫中来的明枪暗箭早害得九殿下夭折了。华服美食亦是如此,太过关怀,九殿下反而会被视作您的软肋,更早接回宫去受磨难啊。”
“您每季给九殿下安排干净新衣、安静住处,又让他随城中富户一起饮食学习,这些九殿下一定都记在心上,就算入宫,也会惦念您的。”
雍州王依旧没有展颜。
“小九纯善,进宫之后,怕是会受委屈。”
他望向头顶玉兰花,就会想到那个养在雍州十几年的孩子。他从不觉得白发紫瞳有什么不好,生而有异,倒像天赐。
更重要的是,那孩子还有一颗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他想起当年,小九不过七八岁年纪,安静乖巧,也听他安排从不来轻易寻他。那年大雪,陈家阖族获罪下狱,他与幕僚在山上别院反复推演,欲救又不能救。
“王爷三思啊!若此时进言求情,恐惹陛下不快。”
可是,陈家有罪,却不至被灭满门。陈家家主曾做多件义事,他甚为钦佩,现在却要为自保,违心地保持沉默了。
外间忽然传来声音,幕僚利落地合上各种图纸,向外问道。
“王爷正议事,是谁打扰?”
“是……九殿下来了。”
陆宵练心中一紧,他推门而出,就见大雪纷飞中,站着个小小的裹着斗篷的身影。对方呼着白汽,抬起那双晶莹紫瞳,因为一路冒风雪上山,斗篷已经全打湿了,冻得唇色青白。
他当时大怒,正要问责伺候九殿下的人,那白发的孩子却轻轻拽住他衣袖,小声说道。
“皇叔,小九知道不能轻易来见皇叔,所以小九说完就走。”
陆宵练只得将自己的外衣解下,临时披在这孩子身上。陆空星喘了几口气,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书信。
“小九听说,陈家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