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弥漫大地。
灯火。
飘忽不定。
在雨幕中立身了足足半个小时,秦川终是回身进了屋。
发白的双唇,顺着额前发梢滴落的水珠,嘀嗒的拍落,逐渐浸湿面前桌案。
唐峰三人分散在桌前三个方位,没有人落座,全都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秦川,看着这位他们唯一的信仰。
早餐店的女子,从厨房端出了几碗热汤,见到四人都默不住声的样子,将热汤放下之后,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边上。
她很想提醒几人,将汤趁热喝了。
但不知为何,话到了嗓子眼,努力许多次,就是没能说出口。
或许,眼下这种无声,不应该被打破。
“寒冬将至,战事又要来了。”
许久过后。
秦川幽幽开口,他嗓子很是低沉:“一线的都退了,顶上去的太多新兵,扛不住。”
唐峰三人默不住声,身子在不住轻颤。
北方。
一直都是是非之地。
越是朝北,越是不适合耕种。
域外蛮族,生活在极北的苦寒之地,每年饿死的人很是不少。
为了活着,一次又一次的侵略,不断的掠夺资源,是域外蛮族唯一的选择。
寒冬腊月,极北之地的天气将会更加恶劣。
当
雪花飘飞而下时,那一片黄沙之地,又是会多上许多无名尸骨。
如今,已是入秋。
距离雪花飘飞只剩下两三月,那一片冰天雪地的豺狼,獠牙又是暴露在了九州面前。
卸甲数月,唐峰几人可从未忘记那片他们戎马的地方。
实时战报,他们都有在关注,不久之前数万将士埋骨的消息,他们都很明了,心中很难受。
可,心中难受,也无能为力。
无番号,无兵戈,空有报复而无法施为。
每每看到有将士牺牲在那一方天地之时,唐峰几人都感觉砍在那些同胞身上的兵戈是砍在自己身上一样。
那种疼痛,直入心扉。
秦川之言,他们恍惚明白。
新兵太多,顶不住豺狼的攻势。
这个时候,还是需要身经百战的老兵,方才能顶住。
数月之前,诸多一线老兵已经卸甲归田,欲要老兵再临沙场,唯有一个方法。
“末将唐峰,请战!”
“末将袁弘,请战!”
“末将王莽,请战!”
忽然间,唐峰三人轰然跪在秦川身前,三人双手抱拳,坚毅的脸庞上有的只有执着。
新兵顶不住,就让我们这些老兵去顶吧!
只剩下两三月时间,待得雪花真是落下,
待得域外蛮族大军压境,新兵如何能够安守那界碑无恙。
“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
秦川长叹一声,不忍道:“你们已经回归了都市,已经可以过上平淡的日子,我却要将你们拉回到战场之上。”
“那个地方,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上去了,就不一定能下来了啊!”
唐峰三人依然满脸的坚决。
男儿血,心中流。
习惯了那样的地方,回归平淡也是不适。
真的得如同最初的决意,躺在那片黄沙之下,才可以真正让热血停止流淌,才可以真正的安心。
“秦帅,我们生是北域人,死是北域鬼,这平淡的鸟日子,我过不惯!”
唐峰虎目含泪,哽咽道。
袁弘与王莽亦是如此,就算两人没说话,但那眉宇之间的神情,已经将心中之意表达得,清清楚楚。
“以往,我在想着,刀光剑影的日子过腻了,过过平淡的日子,就当是享受吧!”
“不曾想,我们这样的平淡,却是要让更多初出茅庐的小子用血肉去成全。这样的平淡,锥心啊!”
秦川继续说着。
想着那惨死的数万新兵,想着那些新兵的家人。
秦川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幕幕的画面。
许多
的家庭,许多的长辈,整日整夜在泪水中度过,整日整夜在抽噎中懊悔。
唐峰几人的眼角,有浊泪滴下。
其实他们也知道,上了战场真的不容易回来,但他们还是很想去,他们不想过着用他人的血肉来成全的平淡。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只想过那种用自己血肉去成全他人平淡的日子。
宿命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
迷恋上了这样的宿命,是戒不了了。
“苍龙军,成立八年,百战百胜。”
“自苍龙军成立以来,就意味着我们要将北域的防线抗在肩头。”
“卸甲了,归田了,这责任依然还存在。”
秦川手指有一些发颤的掏出一支被雨水浸湿的香烟。
折腾了许久,方才是将香烟点上,只是却没有任何香烟的味道。
就这样抽着,就这样看着单膝跪在那里的唐峰三人,秦川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绝。
过不惯那种用血肉堆积的平淡,就用自身血肉去成全他人。
“明日,招贴会至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