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最后是黑烟吞噬了一切。 木架轰然倒塌之时,地面也震颤了数下,还伴着凄冽的叫声。 李及双稳了稳心神再仔细去听,才听到是身后的林中的“鬼鸟”噪鹃在叫,一声紧过一声,一声盖过一声,直到冲上调音的最顶,声嘶力竭了,才戛然而止。 往回走时,沈无淹背着她,她摸了摸他的脸颊,已经不再滚烫了,但是也没有以往那么冷。 “你好了吗?”她把头埋在他颈窝,轻轻地问。 “好不了了。”他答。 她第一次听不出来他话外之音,但他是对的,这世道的确好不了了。 上了木筏,沈无淹和燎叶撑船,逆着水流往来时的方向走。 庚柔问李及双:“德姜不是二当家么?既然都是一伙的,那些人为何要这么费劲地折磨他?” 李及双答:“德姜说应潮珠被他吃了,所以他们才开膛破腹。” 庚柔倒吸一口凉气,好久好久才问,“那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做的。”她漫不经心地说,好像这件事不曾惊心动魄到让她胆寒。 洞燎里的火光并不亮,至少不足以让她看清庚柔的表情。 庚柔没有那么亢奋了,没有人再说话,李及双强撑着不要睡着,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抵达了弥漫着海水的暗洞边上。 他们如何来的,便如何回去,游过礁石下的暗洞,借着潮汐力量回到岸上,穿过茫茫茅草丛,抵达了迷濛林的边缘。 迷濛林难得地没有下雨。 行至绕壁山脚时,李及双醒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无淹说话。 满脑子都是伥人。 她说:“地下的洞顶就像平棊天花一般平坦,那伥人竟能像昆虫一样倒着攀附在洞顶上吗?” 又说:“也不知那热水烫死他们没有。” 庚柔忽然在分岔路上站定,对着另外三个人道:“我想,我们还是在这里道别吧。” 前方的三人回过头来,燎叶大惑不解:“我们?你跟谁?要去哪?” 庚柔翻了翻眼,不耐地说:“自然是你,给我过来。” 李及双按了按沈无淹的肩膀,他把她放了下来。 “你要去哪?”李及双问,她来时在沈无淹背上睡了好一会儿,气力恢复了些。 庚柔也不看她,朝另一头努了努嘴:“西去。” “那是南。”沈无淹说。 “那又如何?”庚柔皱起眉来,用怒气掩盖窘迫,末了又催燎叶,“还不过来?” 燎叶丝毫没有察觉到庚柔的心思是何时变的,便道:“我们不是说好了……” “此一时彼一时。”庚柔打断他。 “前方便是城镇了……”燎叶又说。 庚柔再次不耐地打断:“你不走我自个儿走了。” 说罢转身真的要走,李及双忙说:“天色已经晚了,不如先到山脚下找间客栈……” 她的话也没能说完,庚柔忽地爆发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告诉我如何做了。”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庚柔先兀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道:“公主见谅,我这人脾气暴,啥也藏不住。你有你想做的大业,我应付不来,既没有玩命的本事,也没有不怕死的胆色。” 她来回踱着,一双鞋底在路面上刮来刮去:“有人宠着你,甘心陪你疯,陪你死。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老死,再也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李及双还没说话,燎叶先劝:“阿姊,你累了,我们待会先大吃一顿,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议……” 庚柔听不进去:“住嘴!我就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不走。”燎叶也急了,“凭什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就凭我是你亲姐姐!你要是有事,你以为他们顾得上你吗?” “你为何非要往坏处想!发生了多少事,我们不也一样挺过来了吗?” “不过是侥幸。”庚柔冷哼一声,“你没听出来吗,以后遇到这种事的机会还多着呢。” 庚柔没有说错,跟着李及双,就是无穷的险路,这一点连一根筋的燎叶都看出来了。 但是他没法完全站在庚柔那边,“可是我们的确捣毁了一个伥人窝,这是多好的事啊。” 庚柔早就知道他要拿高帽来压她,一时气不过,脱口而出:“她捅了德姜的眼睛啊!你看她那一头的血,而且、而且还中了合欢香和蛇毒,现在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你一点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