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就是因为学习和考试了,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江槐序下了个定论。 他不是没见过女生哭,因为成绩不理想哭的,因为分班和朋友分开哭的,因为表白被拒在他面前直接就哭了的。 和他们这些嘻嘻哈哈脸皮厚的糙男人比,女孩子大概天生就是比较感性,情绪丰富的生物,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她在他面前哭,终究是让他不那么舒服。 江槐序无奈地叹了口气,总归不能说和他没关系,这不哄也不合适。 “我给你看点好玩的吧。” 他边说边转过身,从房间的角落里翻箱倒柜了半天,找出了一堆画纸,攥在手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摆在了南蔷的面前。 南蔷低头一看,没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情况?人间莫奈?” 他的画纸铺了整整一地,画满了五彩斑斓的夕阳,能看出已经有些年头了,边角有些发皱。 用色是最鲜艳的橙黄橙红,笔触蜿蜒而笨拙,一看就是小朋友的手笔。 “这也太多了吧。”南蔷端详了半天,眼底笑意更甚,“所以是他画睡莲,你画夕阳,哪天发达了别忘了我。” 说罢她又玩笑似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一般都是得死了才发达呢。” 江槐序也笑了:“能不能盼我点好?” 他边说边搬出了另一幅油画夕阳,是上次南蔷不小心闯进他房间时看到的那幅。 天空仿佛被暮雨冲刷过,与浓烈得像胭脂般的黄昏相辉映,火烧云之下,三两学生迎着风,校服纯白。 知夏里灿烂的尽头处,附中的校门熠熠生辉,旁边飘扬着国旗。 夕光云涌,灿烂异常,人间皆是少年气。 “我给你讲啊。”江槐序指着他的画,情绪明显活跃了几分,“这是我前段时间画的。你可别瞧不起啊,这副画还得了全国一等奖。” 这是南蔷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态。 光下,他站在油画旁边,阳光从窗外跳动着跃进,洒满了他的额发。 他微歪着脑袋,漆黑的瞳仁深邃清澈,像是黑夜深不见底的清潭,却遮不住少年滚烫的骄傲与意气风发。 潇洒不羁,又纯粹异常。 冷淡如他,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原来也会滔滔不绝,会神采飞扬。 提到真爱时,连瞳孔都会放大。 南蔷显然是看呆了,以至于之后他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清,直到江槐序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听到了吧,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我就是想说不管最开始做得有多差,只要够坚定,将来再回首时,你会发现这些看似没有波澜的日复一日,全都成为了照亮前路的光。” “嗯?”南蔷愣了下。 “说得太文艺了是吧。” 注意到两人情绪完全不是一个高涨程度,江槐序无奈,清清嗓子,换了句大白话,“我的意思是,我幼儿园时候画那么差,现在也能画成这样。你学习都学了这么多年了,跟着我一起再学一年,高考肯定没问题。” 南蔷这才回过神来:“哈哈谢谢你啊,夸我现在是幼儿园水平。”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江槐序低头笑,顺着她说:“那怎么也得是大班了吧。” “不过我有个小疑问。”南蔷接着开口,“我发现你所有的画里都有两个太阳,一个又大又亮的,和一个小小挂在天边的,为什么?” “你听说过日月同辉吗,‘日未落,月已升’。” 江槐序伸出手,修长的指节点了点画布上挂在天边的“小太阳”,解释道:“这是月亮,不是太阳。” “啊,月亮啊…那你为什么不画成弯的月牙呢?”南蔷不解,“那不就好认多了吗。” 江槐序理所应当:“我的月亮就是圆的。” 南蔷满脸迷茫,心想你们艺术家当然有你们的解释,不算刻意为难,只是好奇:“那你怎么证明这是月亮呢?” “它是月亮不需要证明。” 太多人问他这个问题了,不管是老师还是那些绘画比赛的评委,好像都见不得和世间常理相悖的事物。 但在他心里,没什么称得上是世间真正的常理。 江槐序看着他的画布沉默了半晌,像在思考。再次开口时,他的语调柔和了些,含着笑。 “因为黄昏有一万种颜色,我的月亮也自由。” ……
日未落(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