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动荡只在京城范围,出了京城风平浪静,很多郡府甚至都还不知道京城出事了。
直到官府张贴告示,民众才知道出了大事。
“太子被三皇子杀了。”
“我早就知道,肯定要出事,赵氏太得宠了。”
“还好太子的儿子还在。”
“这个皇长孙一直被皇帝陛下养着,还好还好,陛下膝下还有人。”
“不仅有皇长孙,皇长孙还有了妻子,这下子就更安稳了。”
“不过这个楚昭,是哪家的贵女?竟然还能救了皇长孙。”
“你没看完吗?告示上说了,卫将军楚岺之女。”
“卫将军楚岺是什么人?从未听过啊。”
“卫将军楚岺那可是大人物,当年啊——”
不过文字描述带来的冲击不大,相比于京城的民众,其他地方的民众们震惊但并没有惶惶不安,相反更好奇皇帝为皇长孙选的妻子。
一时间到处都在议论,卫将军楚岺的过往再被翻了出来。
以至于不久之后再传来皇帝驾崩,皇长孙登基的消息,民众也没有太大的震动,唉,皇帝也是人啊,两个儿子这般结局,当父亲的哪里受得住,本就身体不好,这一下悲伤过度跟着一起去了。
不过也不怕,皇长孙虽然小,有太傅监国,有亲舅舅辅佐,还有威名赫赫的楚岺坐镇,国朝无忧。
一阵阵闷雷过后,北曹镇驿站大厅里涌进来的人更多了。
“头儿,今晚肯定住满了。”一个杂役乐颠颠地摸过来,对站在门厅的胖驿丞低声说,“咱们珍藏的酒拿出来卖吧。”
似乎看天走神的胖驿丞被打断,收回视线,看了眼这杂役:“你想死啊,先帝还在丧期。”
杂役缩了缩头,这不是山高皇帝远——
“新帝登基,又大婚,这不是值得庆贺一下。”他讪讪说。
驿丞摆手:“滚滚滚,少跟老子惹事。”
杂役转头跑了。
驿丞神情复杂看了眼厅内,厅内人满为患,但说的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名字,楚岺,皇后。
楚岺怎么怎么样,皇后又如何如何。
“这真是回到十几年前了。”驿卒走出来,跟驿丞感叹,“那时候驿站里说得最多的就是楚岺,楚岺又有什么新鲜事,皇帝陛下又给楚岺赐了什么东西,没想到,沉寂了十几年,楚岺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
“大家还都在议论楚岺之女,不过,都说无关紧要,平平无奇,能当上皇后,都是因为楚岺。”
驿丞呵一声笑了,看向厅内,平平无奇,无关紧要,别的不说,这位平平无奇的皇后,可是在他们驿站闹出不小的动静,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驿丞摸了摸脖子。
驿卒也摸了摸脖子,说:“还有那个被赶来当苦差的小吏邓弈,竟然当了太傅。”
是啊,他们这小驿站来过的人,一个成了皇后,一个成了太傅,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驿丞按着脖子环视四周,这小破驿站,算不算是地杰人灵?
不过——
“把嘴闭紧,阿福的事,一句也不许透露。”驿丞低声说。
驿卒忙点头:“头儿你放心吧。”
那化名阿福的楚小姐,鬼机灵鬼机灵的,骗了那些人,现在又当上了皇后,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骗来的。
不管是靠爹来的,还是自己骗来的,现在这女孩儿就是皇后了!
皇后!
两人站在大厅各有所思,伴着阵阵雷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门外。
“大人。”有个老妇下马,牵着一个幼童,对着驿丞奔来,恭敬施礼,“可否容我们住一宿?”
老妇颤颤巍巍,穿着打扮简朴,幼童战战兢兢怯怯,看起来令人怜惜。
驿丞按着腰带,和蔼问:“可有路引官牒?”
老妇摇头:“大人,我们没有官身,只是天快要下雨了,我家老头儿身体也不好,请求大人让我们借宿一宿。”
说着上前,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塞给驿丞。
驿丞忙向后一躲,避开了老妇。
“不敢不敢,不能不能。”他肃容说,“且不说今日已经住满了,驿站的规矩平民白身不能住,老阿婆你还是快些赶路,前方不远就能进城镇了。”
老妇噗通就跪下来,幼童受了惊吓,抱着她的胳膊哭。
“大人,大人,可怜可怜,儿子媳妇早死,只留下一个孙儿,老妇和孙儿可依靠的只有老头儿,他的病不能再淋雨了。”她哭道,“老妇不求住房间,只要让我们在屋檐下避一晚就行。”
大厅的客人们有走出来,看到这老妇幼儿极其可怜,也跟着劝说驿丞,就一晚,挤挤好了。
但不管老妇怎么求,幼童怎么哭,其他人如何说情,驿丞铁石心肠不为所动,驿卒也神情严肃。
“如果你真想救你家老伴儿,就赶快驾车走。”驿丞沉声说,“越快走越能赶到城镇落脚。”
他说着对京城的方向拱手施礼。
“如今国朝事多,新帝登基,我等食君之禄,必须严守职责。”
见他实在说不动,老妇哭着抱着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