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节新气象,宫廷里有盛宴,京城的街市也灯火通明,民众们涌涌。
夜市繁华,也有不少兵卫不时经过,但没有再引起民众的惊慌,这是巡街的兵士, 有他们在,火烛盗徒醉酒打架都能及时得到处置。
看到兵卫们骑马而来,民众纷纷避让,两个看似闲汉的男人也退到街边。
“真不容易啊,年节也要当差。”一个男人感叹。
另一个男人点头:“当差的人就这样,越到年节越忙。”说完看了那男人一眼,“六爷忙不忙?咱们找个地方小酌一杯?”
被唤作六爷的男人哈哈一笑:“咱们的忙,跟他们的忙还不一样,随时随地都是在忙, 喝酒也是忙。”说罢拍了拍这人的肩头,“祁爷,今天我请客,我知道有一家烤肉铺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但手艺非常好。”
祁爷也没有客气,两人离开了喧闹的大街,来到了相对来说冷清了很多的码头这边。
日常繁忙的码头在年节安静了很多,但也还有零散的货船进出,七八个人力在等卸货背货生意,因为过年,节俭的他们也忍不住来到烤肉摊子前吃上一份肉,喝一杯水酒。
祁爷和六爷也不在意摊子简陋, 人员低贱, 点了两份烤肉, 要了一壶酒,两人伴着河风吃吃喝喝低声说笑。
“味道果然不错。”祁爷称赞, 给六爷斟酒, 又问,“你们最近收成怎么样?”
六爷将酒一口喝了,龇牙道:“颗粒无收,真是见了鬼了。”
祁爷自斟自饮叹口气:“我们也是,只能再等西边,看看还有什么好路子。”
听起来是两个生意人?或者是农夫?一旁的人力们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猜测,再看这两人,穿着打扮普通,其貌不扬,扔人堆里认不出来。
“两个兄弟别急。”一个人力捧着一碗酒多喝了几口,带着几分醉意劝慰,“如今太平了,今年一定会越来越好。”
祁爷六爷也不介意这些穷苦人答茬,笑着举起酒:“多谢兄弟吉言。”
六爷喝了酒,又唤烤肉的老汉:“再加一份,再——”
祁爷拦住他:“酒就别要了。”他们的差事不能多饮酒, 当然话不能这样说, “——肉很好吃, 但这酒实在不好喝。”
六爷一笑明白他的意思, 对烤肉老汉扬声道:“你也该准备点好酒了。”
烤肉老汉也不介意,笑道:“小本买卖,好酒比肉还贵呢。”
码头上的穷苦卖力气的人,为了力气舍得吃一口肉,酒可就舍不得了。
六爷也就是一说,笑了笑继续吃肉。
但酒的话让几个人力接过去,男人谁不喜欢好酒啊。
“我也没喝过多少好酒。”一个人力咂咂嘴,“不过前年于商那壶酒真是好喝,现在一想起来,还满口余香。”
听到这句话,正吃肉的祁爷和六爷手一顿,同时抬头,暗夜里看到对方眼里亮起的火花。
于商。
......
......
年节不止京城热闹,今年边郡亦是前所未有的欢悦。
就算在刚刚收回的尚无人迁居之地,都能听到接连不断的爆竹声,地面都在震动。
这让躺在斜坡上的人皱眉,他裹着厚厚兽皮袄子围巾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此时眼里满是不满。
“郡城里面是把所有的爆竹烟花都炸了吗?”他说,伸手拉起围巾,连眼睛都遮上,“吵死了。”
但这也没能隔绝外界,空中又有尖锐的鸟鸣传来。
斜坡的人用脚一踹地坐起来:“真是服了,当个山贼,比当兵规矩还多,有什么话不好好说,用这该死的鸟语!”
他扯下围巾,手指搭在嘴边发出两声婉转的该死的鸟鸣,起身滑下斜坡,再打个呼哨,不知道在哪里吃草的马儿得得奔来。
与此同时,有两匹马从远处奔来,马上的两人对他招手喊“阿九换岗了——”
阿九——谢燕来对他们爱答不理地摆了摆手。
“阿九。”那两人并不在意,热情地说,“过年好啊。”
谢燕来应了声“好。”扬鞭催马疾驰
这一片虽然原本说是属于西凉境,但西凉人并没有在这里生活,大夏人也不敢靠近,几十年都无人踏足,现在归于大夏了,除了布防了兵马,还没有民众迁居过来,乍一看荒凉一片。
但越过几道沟壑,就看到空中有烟花炸裂,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一个聚集地出现在眼前。
虽然大多数都是地窝子,但也有零零散散的房屋散布,有建好的,也有正在建造的。
如同大夏所有的地方一样,此时此刻这里也充满了新年的氛围。
孩童们穿着新衣奔跑玩乐,妇人们坐在一起说笑,男人们在宰杀猎物,乍一看就如同常见的村落。
但随着空中的鸟鸣声,以及不时从四周冒出窥探的身影,再到进了村镇,看到玩闹的孩童手里拿着木头削的刀剑,连女童都不例外,闲坐的妇人们腰里偶尔露出刀柄——就知道这里并不是常见的村落。
“阿九回来了。”
“阿九来我们家尝尝新做的蒸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