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荷即刻拉着忘昔往楼下跑去,“咚、咚、咚……”,脚踏木板的声音不断响起,绣裙翻飞,堪堪落了地,才发现那马上的公子早已走远。人群涌动着,教丝荷看不真切。 她站在原处,伸手接住飘落的杏花。 周围有人议论:“刚才过去的便是新科状元郎骆璠,模样俊着咧。” 丝荷回到仁王府,登时提着裙边,一路小跑至仁王妃处。元蓁正坐在屋内看书,丝荷坐到她身旁,问道:“嫂嫂,好嫂嫂,今年的状元你可知道么?” 元蓁的父亲现任吏部尚书,今年科举之事她略有耳闻。 “今年的状元,我记得是叫骆璠罢。” 丝荷点点头,“嫂嫂可还知道别的?” “知道一些。状元郎骆璠,字子奂,时年十九,益州平县人。父亲看过他应试的文章,赞其文采颇佳,胸有大志。” 丝荷笑道:“我今日见着他了,他一身书生卷气,看着确实颇有文采,”说着,公主双手托腮,似是在回忆,“他长得真好看,比哥哥还好看哩。” 元蓁看着她,不禁莞尔。公主生着一双狐狸眼,但因着性子天真,生性娇憨,眼波流转间并无一丝妩媚,反倒尽是灵动飞扬,可今日,含了些初开的情窦。 “嫂嫂可知他要往何处做官咧?” “这我便不知了,需等到铨试过了才晓得。” 公主叹气道:“我想他在京城,想他离得近些。”离得近些,她便能央着哥哥带她去找他,见到时,她就在一旁看他,或是同他说说话。想来,还不知他的声音如何呢。 元蓁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丝荷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丝荷知她在打趣,却没半点羞涩,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有的。我今日瞧着他,心生欢喜,想多瞧他几眼,想每日都瞧着他。” 她向来是这么个性子,若是喜欢,便说喜欢,若是不喜,便是不喜。 她浅浅笑着,眉眼半弯,双瞳剪水。这眉目含情的模样,倒教元蓁惊艳住了。 — 骆璠任职于礼部司。近日来,丝荷公主总喜欢往这边跑。她第一次来,是跟着仁王一同来的,那是礼部司众人第一次见到公主本人。据闻丝荷公主明艳娇俏,此言果真不虚。公主千金之躯,莅临此处,一开始大伙儿还觉得奇怪,又有些受宠若惊,日子久了,便看出公主醉翁之意在于何。 公主总喜欢拿着书去找骆璠,她学着话本里的人,唤他“骆郎”。 “骆郎,这书中所写,我着实不解,骆郎可知?” “骆郎,我看书上所讲,山中百花齐放,烂漫至极,可是真的?骆郎可有见过?不若我们一起去山上瞧瞧?” “骆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 “骆郎,那话本里讲了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骆郎是才子,那你觉着,我是佳人么?” “骆郎……” 丝荷公主终日同骆子奂一处,礼部司的众人已是见怪不怪。 — 三月初,微风轻拂,近看杨柳岸边摇,远望琼楼相叠砌。 丝荷得了支金镶玉步摇,钗首为飞舞的蝴蝶,其下缀着金花与玉珠。午间浅寐过后,她配上簇蝶裙,便出宫了。 今日休沐,丝荷先是去了仁王府一趟,同哥哥嫂嫂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乘着马车去往骆璠的住宅。去的路上,她其实也不确定骆璠是否在家,昨天临走前,她有同他说,明日要来找他家里找他,只是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她心里没底得很。 幸好他是在家的。丝荷随着他进去,一路满心好奇地瞧着他的房子,他的房子虽不大,但胜在雅致。又因刚住进来不久,陈设并无多少,平添了几分清幽。 骆璠为她倒了杯茶,“家中只有粗茶,招待不周,望公主见谅。” 公主不甚在意,“我来找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招待,也不是为了喝茶,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丝荷环顾一圈,问道:“骆郎今日还在处理公务么?” “回公主,只是昨日有些公务未做,今日上午已处理完毕。” 公主听完,笑道:“正好,既然你已忙完,那我们一同出去玩罢。先前你总在礼部司里,我都没找到机会邀你出游。我瞧着今日风和日丽,正适合出门,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罢。” “公主,微臣还有……” 丝荷拉下脸,打断他的话,“你难道要拒绝本公主不成?” 骆璠默了片刻,回道:“微臣不敢。” “那我们去曲江罢,听闻那儿的桃花开了,我想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