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裴澄又出了事,他是孟老的爱徒,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好受,对孟老又是个打击。 玄乙曾经犹豫过要不要让孟老过来,孟桃却说,老爷子做孟家的顶梁柱做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若这时候不让他来,他反倒要生心结了。 玄乙这才给孟老递了帖子。 孟老身子虽不熨帖,可眼光依旧老辣,甫一进府,便看到了客座上的王昭。 孟老一双鹰目盯着王昭,王昭没有躲闪,起来行了礼。 孟老嘴角噙了笑:“老夫从很久之前便觉困惑,一个道士,为何能十数年来荣宠不衰,能在宫城自由走动。如今道长坐在这里,你的身份,怕不只是天机观少观主吧。” 王昭也笑:“孟老慧眼。” 说罢,王昭便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玉佩,呈给孟老:“这是曾老太师临终前交予晚辈的,让晚辈有机会转交给您。” 孟老看见这枚玉佩,神色软下来,当年还书生时,他和曾有识曾结伴去过一座千年古刹,分别给自己求了两枚玉佩。他玉佩上头雕着一个“韧”字,而曾有识的玉佩雕的是个“义”字。 “曾老说,您二位都未曾辜负年少初心,生死有命,有些事情,不必挂怀。” 孟老的眼睛里有了星点水光,他接过玉佩,看向面前说话的年轻人:“你如何识得曾公?” “曾老曾有一得意门生,任过雍州太守,家母乃是太守夫人。” 言及此处,除了玄乙和陈天忌,在座的年轻人都云里雾里,只觉得王昭这话很奇怪,他娘是太守夫人,那他爹不就是太守吗?怎么让他说得好似陌生人一般。 孟老却刹那便明白了,当年陛下醉酒强占臣妇,这桩丑闻他们这些近臣是知道的,孟老自然当即知晓了王昭的身份。 孟老先是瞳孔震颤,继而很快恢复了平静,脸上挂了苦涩而又释怀的笑容:“老夫多年以来如履薄冰,惟愿翰林院众人为朝廷纯臣,不涉党争,可原来,冥冥之中,天道早已有了安排。罢了……罢了……” 众人坐定,送春终于被请了上来,玄乙向她介绍了来人,也告诉她看过了她给舅舅写的信。 送春几时见过这么多大人物,立马腿软跪了下来,也当即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若不把知道的说个明白,自己怕是不能平安过日子了。 然则送春的坦白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玄乙和陈天忌本以为今夜所能知道的内情不过是孟荷和子规究竟是谁和桑挺纠缠不清,她们两人中又是谁做下了人命官司。 可问到后来,送春说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 “桑大人经常在内宅里头,霸占夫人们的身子,有时是侧妃娘娘,有时是他们……他们三人一起……” “侧妃娘娘是不情愿的,可李姨娘说,侧妃娘娘用酥骨藤害了她,如今她日日受酥骨藤折磨,是天道轮回……” “李姨娘还说,下药哪有杀人痛快……怜姨娘本就是青楼出身,侧妃娘娘给她下再多药也不过就是让她旧业重,不若加一杯鸩毒,让她在顶快活的时候肠穿肚烂才好……” “侧妃娘娘越挣扎,桑大人就越狠,桑大人还说……还说……之前在书院里,孟老大人就一直瞧不起他,可如今他睡着他如珠如宝的孙女,除掉了他最看重的后生,这便是……这便是人老了心盲眼瞎的下场……” “住口!”最先听不下去的是画眉,她已然淌了满脸泪水:“你别说了,别说了……” 于此同时,孟老爷子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祖父!”孟桃赶紧冲到孟老爷子身前,王昭也上前,给孟老爷子口中喂了一枚丹药。 孟老吃了药,嘴边血痕未干,但呼吸顺了一些,他紧紧抓着孟桃的手腕,仿佛抓着救命的稻草,可嘴里说出来的,是安抚孟桃的话:“无妨……无防……” 玄乙有些苦痛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夜,当真比想象中难熬很多。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王昭给老爷子吃了提气护心的丹药,说了一句:“孟老,莫怪晚辈心狠,须知有些疖痈,既然要除,便要除彻底才好。” 接着,王昭拍了拍手,几个小道士将一个堵了嘴的和尚押了上来。 “这是精诚寺的住持,也就是了缘宗的宗主。” 接下来这和尚的话,才真正让孟桃明白了,王昭为何要给老爷子吃护心丹。 和尚说,孟章和孟荷因为笃信了缘宗,已经将孟家的家产捐了不少。每次那泯灭人性的,住持与童女童男合欢,又活活将他们冻死的了缘祭,孟章都在,有时在旁边看着还不够,还要趁机猥/亵那些童男童女一番。
第 124 章(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