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和陈天忌从护国寺回来的第三天,也就是裴澄快马赶回京城的两天之前,护国寺传来消息,二公主王暖于长夜之中自尽而亡。 玄乙踉踉跄跄赶到护国寺时,王暖安静的躺在床上,紫黑的唇色昭示着她是身中剧毒而死。可她的神情十分安详,甚至带着三分笑意。这样不协调的死状,让她的死亡像极了一个恶作剧。 玄乙用手去探王暖的鼻息,又贴近她的胸膛去找寻她的心跳。 她不相信王暖就这么死了。 她明明从小就是个活泼的人,不过一场风月事,她不会就这么倒下的。 陈天忌见玄乙近乎疯癫的探寻着王暖的生机,他一把将玄乙拉到怀里:“玄乙……让阿暖安心走吧……” 玄乙本在陈天忌怀里挣扎,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僵了片刻,继而便哭瘫在陈天忌怀里。 宫中很快也来了人,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皇后身边的蔡嬷嬷、朝露宫的宋嬷嬷都在,太医院的院首也亲自来了,只看了一眼,便叹息着摇头。 陈天忌一边安抚着怀中的玄乙,一边询问在场的守卫:“公主自尽,总有前兆,你们竟一点都不曾察觉吗。” 禁军多是从桑陀国一战的士兵营里提拔上来的,都曾是陈天忌的麾下,听他这么一问,各个半跪下来。 王暖的贴身丫鬟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启禀驸马,昨日二公主同既往行径并无差别,甚至晚上还多吃了半碗米饭,还跟奴婢念叨,说今晚真是好月色,端得是心情大好。谁承想……谁承想公主夜半便……自打公主成婚,奴婢一直是在外头守夜的,昨儿个一整夜都没什么异常动静,今儿个起来,才发现公主……公主已经……” 说到这里,丫鬟已是泣不成声。 现场虽是哀声一片,宫中的两位嬷嬷却已经在宫中见惯了生死,做事利落极了。她们很快让人置办了棺椁,王暖的尸身还是要先入宫走一遭,见一见父母,才能下葬。 见众人抬棺要走,丫鬟拿出三封信笺,说是整理王暖遗物时发现的,一封呈给内侍总管,托他转交给陛下;又拿一封呈给蔡嬷嬷,要她转交给皇后;只是最后一封那丫鬟却没有递给朝露宫的嬷嬷,而是转身递给了玄乙。 侍卫抬棺而出,玄乙蓦地想起什么,她急忙稳了稳心神,擦了眼角的泪:“总管、两位嬷嬷留步。阿暖之前同我说过,身后不想入皇陵,相同驸马公孙再遇一同葬在驸马墓中,还望三位替阿暖周全。玄乙在此,谢过诸位。” 三位宫人赶紧还了礼:“晏宁公主言重,二公主身后心愿,奴婢们定详禀主子。” 众人散去,玄乙不愿离开,她微颤着手,将信笺打开,王暖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 信写得轻松,玄乙从字里行间仿佛还能看到王暖的样子,伊人如昔。 “玄乙,见此信时,你我业已长别。 这委实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但我最见不得你哭,千万不准再掉眼泪了。 自从再遇西去,我便随身携带鸩毒。我因过往执念于红尘贪欢,这一天已经迟来了许久。 再遇曾说他会在孟婆桥上负隅顽抗,绝不喝那一碗汤。 我担心他太讲道理,落得下乘,身为妻子,自然要去同仇敌忾一番。 我身后所担心者唯有二人。 一是母妃,她看似宠冠后宫,实则孤立无援,他日太子或者他人继承大统,她没有了女儿,儿子也不堪指望,还望你们替我照料一二。 其二……便是你。 我从小到大最羡慕你自强独立,可又总觉得你事事思虑,累了身心。 陈天忌是个靠得住的,你偶尔靠他一下也不打紧,他断然不会看不起你。 我其他都不及你,唯有看人尚还算准,你且信我。 最后……关于裴澄…… 我已手书给父皇,坦陈同裴澄之间种种。 此事责任本就在我,若非我点头,裴澄不敢僭越,如今事发,种种后果自然应当由我承担。 好在父皇虽不一定是个心软的父亲,但总不是个昏庸的君王。 科场舞弊一案之后,年轻士子几近覆没,朝中可用文士皆是老臣。裴澄是青年翘楚,背负着翰林院的希望,若因同我几番云雨便葬送致仕之路,未免可惜。 父王慧眼,当中利害,他自比我等更加明白。 至此,我对裴澄已无所亏欠,恩怨两清了。 赘述良多,玄乙,还有一事,在我心中十数年。 幼时你曾被我折辱,全因我无知嫉妒。我知你早已原谅了我,但我心中实在觉得对你不住
第 116 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