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2 / 3)



陈相一边气自己儿子不争气,一边气玄乙揣着明白装糊涂,接着便将不体面贯彻地更彻底了些:“公主冰雪聪明,明知老臣所指为何,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

玄乙这下是真笑了,放下了筷子,直直看着陈相,眼神里有真诚,也有高门贵女应有的威严:“陈相,既然如此,我便不同您兜圈子了。我是喜欢公主之位,这个尊位是陛下赏我的,陛下之所以赏我,是因为我年少时在宫中行走得力。既然陛下赏了,便就是我应得的。这是我的荣光,也是李家的荣光。我凭什么为了一桩婚事就丢掉我凭借努力为自己和家人挣来的荣耀?”

“老臣明白。”陈相插话:“所以天忌……”

“我很喜欢陈天忌。”玄乙打断了陈相,掷地有声,这句话不只让在场之人惊诧,更让陈天忌心中涌上无限情愫

他望着她的侧脸,鼻根处甚至有了些酸楚,眼睛也有些湿润起来。

他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久到他以为,他不会再等到了。

玄乙并没有察觉到陈天忌的情绪,继续说道:“他愿意放弃仕途,做我的驸马,我为什么不要?陈相,若时光倒流三十年,您会因为夫人是京城才女,嫁给您就要困于后宅,再无才名流传于世,便不娶她吗?”

玄乙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她能察觉到赵氏此刻对她的恼恨,想唤起赵氏内心尘封的一些记忆。

赵氏嫁给陈文忠之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有几首诗作至今都在坊间流传。只是大多百姓不知道,这位写诗的赵姓才女,便是如今的宰相夫人。

她的诗是玄乙去书局挑手稿时读到的。

当时刘逢生和宋将行也在,他们见玄乙读诗读得出神,便告诉她作者便是当朝的宰相夫人。

“自古以来,女子艰难。她们只能比男子更加耀眼,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书局老板叹惋道:“赵大家从前诗作更多,但嫁做人妇之后,她封了笔,原先的许多手稿也都不见了。不知再过几年,现在的这几首诗还能不能流传下去。”

这便是玄乙最痛恨这个世道之处。

许多女子在宅院里待久了,便一心沉迷妻妾争斗,全然忘了自己先前是何等耀眼的女子。

男子们作壁上观,将这一切视作理所当然,甚至从中尝出好滋味,作为同侪交往的谈资。

凭什么女子可以为了夫君在后宅里终日相夫教子,男子却不能为了女子放弃仕途?

况且只是仕途而已,陈天忌有手有脚,除了做官做什么不行?他能文,可以教书写作。能武,自可以惩奸除恶。

报效家国自有千百种方式,除了庙堂也多得是用武之地。

玄乙这话说完,陈相被堵得面色发紫。赵氏则先是震怒,继而悲戚。

她恨玄乙戳了她心中最痛之处,她当年嫁给陈文忠,可以说放弃了所有。然而陈文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呢?十年恩爱,转瞬即逝,如今回看,不过粪土。

在恨的同时,她心中又萌发了一点别样的痛快,当年她同陈文忠的结缘,葬送了她的才名,如今他儿子的才名也被别人葬送,何尝不是一种轮回。

“父亲。”陈天忌起身,给陈文忠斟满一杯酒,继而敬了他一杯:“其实您心里最是明白,您再抬举我的身份,我也不过是个您瞧不到眼里的庶子。所以桑陀国一战,我未能归来,您不到一年便放弃了寻我。既然未曾料想我会回来,何妨,就当我没有回来呢?”

陈天忌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玄乙却忍不住望向这对父子。

她知道陈天忌说得没有错,但她没想到,陈天忌会在今日,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将他同陈相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捅破。

不可谓不残忍。

陈相果然在听了这句话后,身形稍稍晃动,生气倒是次要的,心虚、愧疚、伤心在一瞬间涌来,让他几乎站不稳。

没错,陈天忌是当年孙姨娘下药“强/暴”他所生下的孩子,他确实不喜欢他。

但父子……终究是父子,怎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可是陈天忌今日,将这一切,全数否定掉了……

陈天忌和老管家一同搀扶上陈相的胳膊,陈相忘了陈天忌一眼,似乎想从儿子的眼中找到一些温情。

陈天忌并没有让他失望,他终究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他将陈相扶稳,说了一句陈相有些听不懂的话。

“父亲只是害怕,咱们陈家后继无人。但天忌保证,陈家绝不会没落。陈家的门楣,会有人撑起来的。会有。”

陈相伤心未过,陈天忌这句话带来的疑惑又占了他所有情绪的上风。

他听得出来,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