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半个时辰,训话约莫得一个多时辰。” “嗯,时间也不算长。”估计是单纯娇气,年轻的帝王一边腹诽,一边又询问:“贤妃今日可去了?” 高鸿一时摸不着头脑,这贤妃素日也不是冒头的主,今怎么皇帝尤为关心起来。 “去了,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李珩久久没说话,似乎只是在听曲子。 他自小伴着宫斗长大,深知在这后宫里人心都是隔肚皮的,不见得说坏话的人心恶,也不见得说好话的人心善。 夜里的风很凉,顾晚秋的曲子弹得有些忽急忽缓,隐约还能听到几声咳嗽,李珩抬手,轿子重新动了起来。 “安嫔那边呢,可还有什么事。” 高鸿掂量了一下,随即说道:“安嫔娘娘给玉楼阁合宫的人发了喜糖。” “喜糖?”天子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高鸿抿了下嘴,头更低了:“正是。” 这放在民间,子女喜事,邻里亲友间得个喜糖沾沾喜气并无不妥,但是把这些小女子作态带到宫里,便是不成体统。 倒是个会拉拢人心的,这些话李珩当然不会说出来。 “去玉楼阁,另外往康善宫再送些炭火,贤妃身子弱,让她早休息。” 高鸿闻言一一吩咐好身边人,不敢猜也猜不透帝王转变的原因。 玉楼阁那边,要不是严萍拦着,秦玉柔早把身上繁重的衣服换下了,如今她靠在床头上,鞋子要掉不掉地甩呀甩。 严萍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位主子在家这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也就罢了,在宫里若是让旁人传出去了,定会成笑话。 “什么时候能睡啊,不必等了吧。”秦玉柔打着哈欠懒懒地问道。 严萍让她不要急,尚未到亥时,再等一会。 “萍姨,我跟你赌十两银子,陛下他今晚一定不会来我这里的,我真的很困了,今早我可是天没亮就醒了,您行行好让我休息了吧。” 秦玉柔用两只手拉着眼皮,她今日化了两个时辰的妆,又在大好的午后听训,早就没了力气。况且皇帝要是今晚来的话那不就是助长秦家气焰,他不可能这么蠢,所以秦玉柔继续坚持:“你看我这眼,睁都睁不开。” 严萍看着秦玉柔的可怜样也心软了几分,这个时辰确实不算早,心一横打算叫人进来收拾。 秦玉柔哪还能等,直接坐到床上把鞋子彻底甩开。 结果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这时,外面通传皇上驾到。 严萍等人如临大敌,急匆匆给她整理衣服和床铺,秦玉柔只给真儿使了个颜色,便见她打开扳指,往桌上的糕点里撒了点东西。 李珩进来的时候,秦玉柔刚穿好鞋子,来不及迎接,直接在桌边行了礼。 严萍看了眼秦玉柔的发饰,已然有些乱了,不禁皱起眉头来,但是心头却十分高兴,出门恭迎的时候挺直了腰板,仿佛年轻好几岁。 三府姑娘同时进宫,她家姑娘承的是头一份宠,可见皇帝的重视。 这婚房一派新婚燕尔的装饰,显得初见龙颜的秦玉柔的脸红橙黄绿好不热闹,李珩提起衣摆进屋,径直坐到秦玉柔对面的桌边,秦玉柔被吓得一抬头,然后又快速低头。 这皇帝一进门人就坐下了却没让自己起身,到底几个意思。 秦玉柔慌慌地想,李珩却在打量她。 那晚黑灯瞎火的,李珩和周寻在房檐上没看清人长相,如今细看,人不算清瘦,明明已有十七,可瞧着一派孩子的样子,不说话的时候抿着嘴,眼睛东张西望的,局促极了。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李珩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转作温和的口吻问道:“听说安嫔今日请安摔了下,可有碍?” 秦玉柔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安嫔是自己,便蚊声说了句“没有”,然后又摇摇头说“有”。 严萍脸都绿了,直接跪下来道:“奴婢们看过了,娘娘并无大碍。” 李珩让侍奉的人退下,这才让秦玉柔起身,声音又沉又慢地说:“到底有没有都说不清楚吗?” 瞧着不怎么懂规矩,秦家怎么教养的女儿? 皇帝这种身份本就是不怒自威,何况他就是不悦,秦玉柔便从这话里听出了怒气来。 怎么进门时候挺温和的,一下子就疾风骤雨了。 可怜秦玉柔刚站起来,接着就吓得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那个,我……不不不,臣妾,妾当时就是又饿又累才没站稳,不算有碍。”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秦玉柔,你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