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朝门口瞟。瞟得葫芦串串似拥着鲛皇气昂昂进门的亲卫侍婢里头,竟混着玄洛及那黎瑶仙子。 今日运道有些背,一眼又被玄洛瞧到。余光里他挑眉之余,连带额角的青筋也跳两跳。 曾闻荒漠鸟族称鸵者,遇上危险便将头埋进沙里,眼不见即万事大吉了。眼下我正雷同此鸟心境,以为缩着脖子装作不知,他那两跳也便等同不存在。 岚光已迎上两步:“父皇,母后。” 那行在最先,额箍金冠的鲛皇顿了步,威严道:“令你老实待在自己殿中,你当我耳旁风不是?” 话刚落,傍着黎瑶仙子站的美艳妇人忙开口相护:“他嫂嫂不好,过来探望探望何错之有?”手绢一招,“光儿,快来母后身边。” 岚光道:“请父皇母后先行一步,孩儿随后过去。”终归年纪小,脸上兜不住事,边说着,眼风边往我处扫。 本来除开玄洛,似乎再无别人留意到我,这下却好。 因鲛人族在各仙族中地位不很尊,那鲛皇说话十分审慎,礼道:“这位仙姑瞧着面生,可在哪位尊神座前供职?又何以会来小侄这陋宫敝邸啊?” 玄洛正搁旁站着,这问题我不知答好还是不答好,觑了他一眼。 他淡幽幽看回来,继而淡幽幽地:“此人是本君宫里的,平素最是闲不住,便一道带来凑趣。”黎瑶仙子浅望一望他。 鲛后堆笑道:“传闻神君素喜清静,原将宫娥皆散去了,如今宫里只得两个侍候的,这其中一个还是宫池中一朵莲花脱草木之胎所化…” 玄洛淡幽幽将其打断:“娘娘对本君宫中家务知之甚多。” 鲛皇赶忙呵斥那皇后两句,谨慎地陪了个不是。 此事本因我而起,眼见闹得众人面上皆不怎么好看,也不好再缩着,遂从鲛婢身后跨出来,上前揖道:“此番冒昧寻来,实乃受人之托,来送件东西。” 我掏出梓桑园子里挖的两根沾着泥的人参草,呈与鲛皇:“那人与陛下的侄儿相熟,因闻其娘子罹患头疾不愈,是才托我捎来两株人参草与夫人补血养气。原想不过是来送个东西,便未将这桩小事禀告君上。可巧碰上小殿下,正欲劳烦小殿下代为转交…” 我向岚光授意一瞥,今回他总算机灵过来,知道端着恭敬接了。 人参草一脱手,我拱手迫切告辞。 见得玄洛踱了两步,拿过人参草随意一看,道:“本君瞧这人参草,应像是昆吾山那梓桑仙君的药草园中所培之物。原不知他与令侄交厚,竟这般舍得。想来,他对令侄媳的病情乃是万分的关切。既然他将这桩事托了本君宫中之人,本君免不得出面说两句情。陛下可否容这丫头随着进去看一看,看过无事,回去告与那仙君,也好令其放心。” 鲛皇连称应当,还称自己与梓桑也有些私交,本给他去了邀帖,但想他从不流于俗,便未指望他会应这个邀,若早知我是代他前来,却该将我奉为上宾的。 一群人杵门前误了半晌时辰,终得以重新开拔。 我没走成,只好尾随在玄洛身后跟着入了深宫内苑当中。 这玉藻宫虽不可说轩昂,宫内布设倒也十分雅致,尤其沿路成面成面的夜光石,直叫我移不开眼。窃以为这么一所宫府,实不须如许多夜光石来做宫明,即便分我个把十颗的,绝不会使其暗沉半分。若非玄洛正行在身前,我很想同岚光说说,看能不能与他大堂兄打个商量,从宫明上撬几颗给我。 鲛后寸步紧挨黎瑶仙子,与之攀谈一路,我蹭着听她几句絮聒,说的是这个长侄媳原是她母家胞姐之女,说自己这外甥女打小身体倍儿棒,长到嫁人之前一直无病无灾。却不知何原委,嫁过来不多久,有日忽遇颅内吟啸不止,兼连头痛难忍,痛了半日却又莫名其妙自愈了。众医官瞧过,竟无人断出病根,乃至将这头风之症拖成旧疾,也说不准何时发作,每回发作又只痛那半日,这病就这么迁延至今。 那仙子听罢,仅道:“我倒略懂些医术,可为她一瞧。” 玄洛稍落在黎瑶半步之后,全程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