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惟落拓二字,似你这样的死心眼,不开窍便罢,一旦开窍却遇人不淑的,最是容易吃苦头。为免我吃苦头,她将我身边看得颇紧。 可怜我做女儿做了数万年,仅遇过屈指可数那么几颗桃花骨朵,叫她掐得几乎不剩。她独独未掐死的那朵,乃是忘川里一条连鱼精。可那连鱼精志向高远,志在九天仙位,是以我们相识些许年后,他便入了人间道去历那飞升的九九劫难,一去杳无音信。于是,惟一入她法眼的那颗桃花骨朵也未能结成正经桃花。 至今我这窍不开,也不知拜何人所赐。呵呵。 我不以为意道:“谁说只他一个,这不是还有梓…” 却见她猛一甩头,眯眼盯住我,威胁之意盛浓。 我干笑两声,抱着布团忙起来:“这便去换,这便去换。” 收拾停妥,书了封信压在香炉底下,按上云头便随朱华走了。 经过昆吾山头的时候,俯瞰见得梓桑的园子春意正闹,便临时起意,腾下去薅了两株人参草放进袖里,想着或能用来做做人情。梓桑此刻不在山中,可巧不必与他说了。 实则,云沙洲那母蚌吐的是金珠抑或银珠我皆不关心,男神仙也并不特别想看,此番前去南海,却是另有一番计较。 我总觉玄洛那盏夜灯不够些亮,想替他造个新的。偏他又不喜太亮,左思右度,觉得夜光石的光亮柔得恰恰好。造一盏灯少算也须十来颗夜光石,我手头只得三颗,尚不足数。而此物,正就长在碧海深处。 叹白云苍狗,今日出门,当不至再被穷奇叼走。 因时辰尚早,行到半途,朱华提议下到凡间打牙祭。不必猜都晓得,她又馋那口包子了。 记得我在黄泉那会子,凡世里有座叫津渡的城,朱华甚是属意城中一铺的包子。只可惜后来听朱华说,那家铺子传到第七代,改行做起了木匠。朱华为此邑邑良久,寻觅多年方才觅到现今这家合意的,故而嚷嚷着要盘下铺子,免得过个百十来年再得邑邑一回。 小事上我向来随意,全随她的主意。我两个便在城郊郭外无人处降下云头,步行进城。因我刚从大山里头走出来,瞧什么都十分新鲜,被朱华耻笑活似乡野村姑,没见过世面。我心态好,只在小本本里一字不漏记下了,然后随她一路嘲到那包子铺。 探头略略扫了眼,见整间铺面不大,拾掇得倒还清爽。 店小二抹布往肩头一甩,堆着笑迎上来:“朱华姑娘今日吃点什么?”我瞟了朱华暗叹,黄泉的阴差竟然在阳间的包子铺里混得个脸熟,真当是桩奇闻。 朱华张口要了两屉肉包,稍忖,又要了盘芝麻白糖馅的。难为她还记得我爱吃芝麻,我很感动,又将方才记她那笔暗暗勾销。 大约将将过饭点的缘故,店内食客不多,生意不忙。小二见着朱华鼠目放光,拉住她没话找话。我听得无趣,便想瞅个位子自行过去落一落座。 未料人生何处不相逢,竟叫我瞅得一位老熟人,端坐在靠窗那桌上敛着仙气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