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虎询问这话的时候,还特意上前了一步。
萧承乾听闻这话,目光也陡然凌厉起来,垂眸望着脚下的黑色地砖,眼底凝了一层寒霜,但却无恼意:“你这句话说的很对,本宫做了十余年的太子殿下,十三岁封太子,到现在都快而立之年了,却只是个太子,还住在这狭小的东宫里,就连一个侧妃的后事,都不能做主操办,实在是太窝囊了。”
他虽然对秦月朦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可秦月朦也是实实在在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好过太子妃朱如是,嫁给自己三年,一直膝下无所出的要好。
让他不甘的,不是秦月朦不能以太子妃之礼下葬,而是他依旧做不得主。
让他愤怒的,是他做了这个太子的位置上太久了,父皇却还是不肯彻底放权给他,一直要让八弟和四弟拿着四库的权利,和自己分庭抗礼。
这种日子,实在是过够了。
而他过这种压抑的日子,也忍耐了两三年了。
布局布到今天,棋局大致已定,他也不想在等下去了。
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萧承乾迅速抬起眼帘,看向齐虎,声音也忽地压低:“我们先前不是已经安插了人手在御书房和潜心殿吗?”
“是。”
“一直给我父皇送四宝莲心茶的人也一直是咱们的人手吧。”
“大多数都是,除了偶尔交接,会有其他的御前内侍伺候。”
萧承乾满意颔首:“很好,那就近期动手吧。”
齐虎的目光立即肃然起来,恭敬抱拳道:“是!”
萧承乾凤眸一眨,又问道:“徐近宸那边如何了?”
“消息传来,说是已经把江家搅合的天翻地覆,估计要不了多久,秦月夕就要赶过去相救了。”
“很好啊。徐近宸要多少银子,要多少人手,都给他用,反正也是他和顾家斗法,咱们只管忙皇宫里的事情。”
“属下明白。”齐虎抱拳离去。
殿内只剩下了萧承乾独自一人,望着殿外的晴朗天空,眸光却凝霜淬雪。
既然顾梓晨不肯为他所用,想要返回蔚城,那也好,他这边要忙一件大事。等顾梓晨回到蔚城,自有徐近宸会收拾顾梓晨。
反正,事情发展到今天地步。
徐近宸早已和顾梓晨,势不两立了。
……
东宫附近,风声萧萧。
京城的北风刮的要比蔚城和杭州阴冷许多。
顾梓晨等人出了东宫,坐上马车走出了几条街后,子墨才忍不住开口:“主子,属下刚才站在殿外,听太子爷
的意思,是想要留您在京城啊。”
“京城党羽之争历来已久,如今陛下年事已高,听说前年还患了头痛风疾,身子也不如三年前了。一旦等陛下病入膏肓,神昏智聩的时候,就是京城党争最激烈绝杀的时候。留在这里,若是站错了队伍,怕是整个顾家都要葬送进去,哪里有回到蔚城做个商贾自在。”
子墨听顾梓晨这么一解释,这才稍稍明白过来。
但很快又问:“说来奇怪,不是说太子的侧妃殁了么,倒是没见怎么伤心,之前也没听说太子妃主持葬礼。属下打探消息,只探听到说是秦月朦难产那日,太子妃当晚在寝殿主事,亲眼看了血腥,受惊不小,已经吓病,一直在卧床休息呢。”
“子墨啊子墨,你这脑子果然是比子渡的要少几个弯。”
“什么意思啊?”子墨粗眉一挑,略显憨厚的国字脸上写满了疑问。
薄唇掠起,顾梓晨低声说,“听你之前汇报,秦月朦是回家的马车被牛撞到才会早产,好端端的,牛怎么会发疯,又如何从外城过了关卡,那么巧妙的跑到了内城,且还偏偏就跑到了出事的苍梧大道上?”
“主子,你是说……”子墨迷惑地眨眼,“这不是巧合
?”
“这自然是有意为之。咱们住在城外的人都能猜到的事情,城内的萧承乾岂会不知?必然是秦月朦生子当日,查出了什么事情,查到太子妃头上,毕竟太子妃娘家功勋显赫,朱如是的爷爷可是镇北大将军,配享太庙。这样的出身,就是真做了什么,太子也要估计皇家和朱家的颜面,只能私下圈禁起来。”
“那,那如果此事真的和太子妃有关,而且太子妃还不能生养,历来也没……”
顾梓晨已经说出了子墨后面想要说的话,“历来一国之母,中宫皇后,都没有身有残疾,不能生子的女子为后的先例。中宫皇后,是后妃之首,是天下女子表率,更要生下嫡子,延绵皇嗣,继承大统。自然不能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去坐皇后之位。”
“天,那不是早晚都,朱如是都要被废掉?”
“但只要当今陛下还在一天,萧承乾就不敢。”顾梓晨说到这里,敛去嘴角的弧度,声线幽冷下来,“就看萧承乾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若忍不住了,京城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巨变。
子墨想着顾梓晨现在说的这些,心情大为震惊。
愣了半晌,听着外面越来越寂静,喧闹声逐渐微弱,就
好奇地掀开车帘子一看:“欸,这好像不是回庄子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