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青这当众一蹲,直接把在场路过的那些男女香客都都看呆了。
周围两边都是往来香客。
此时不同于清晨寂静,青松寺的前院已经来了有十余个香客,有的还都是带着小厮丫鬟进来的。
原本都是要沿着脚下的砖地往前面大古松那边走,没成想还没走到古松树前,就能看到这样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人群中,有一两个男香客是认识在莲池书院做山长的顾启元的。
其中一人干脆低声喊出了‘顾启元’三个字,本想上前寒暄一番。
但看到顾青青直接站在路中央行起大礼,皆是一呆。
就是傻子也看出了此刻的不对劲。
那人喊了一声后,就没敢言语,和其他人一样站在人群里,驻足静观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顾青青也自然知道此刻院子里有多少人在注视自己,即便低着头,努力避开那些人的视线,脸颊也还是不可自抑的燥热起来。
上山门之前,爹爹就已经告诉她了:既然是要认错,当然是要拿出诚意,要在大厅广众之下,把事情前因后果的讲清楚,然后在大声认罪忏悔,如此,才能让你祖母气消。
她既然都已经舍得一身剐了,也就不在乎面子不
面子了。
硬着头皮,在无数视线的凝视下,顾青青声音清脆的继续道:“孙女昨晚因为一时意气,和祖母身边的陪嫁嬷嬷有了几句口角之争,只因孙女脾气不好,就失了分寸,动手打了方妈妈,还连累了前来拉架的祖母摔了一跤。
昨晚孙女一时间没有想开,故而一开始没有认错。后来冷静下来,方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又想起爹爹曾教导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便特来给祖母请罪,还望祖母莫要和孙女计较,一切要以身体为先,孙女愿意回内宅后,受任何责罚。”
说完,她的身子朝眼前的老太太压的更低:“祖母,要保重身体,莫要生气了,气大伤身,还是要保重身体。”
如此一番认错下来,站在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都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我就说昨晚上寮房小院那边炒的鸡飞狗跳的,今天早起那些住着的香客都说是顾家的嫡长女打了她祖母,我还说不至于吧,又不是疯了。”
“是被,但凡事个脑子清醒的,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原来是有缘故的。”
“就算是有缘故,这说几句话就动手打
了祖母身边的婆子,这已经有家教不严之嫌疑了啊。”
一时间,周围冒出了无数种声音。
顾启元也在此刻开口,双手作揖,继续道:“母亲,昨晚青青漏夜折回家中,一回到家门后就跟我细说了此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儿子已经清楚。是儿子平日里对青青管教不严。儿子这次回去,一定重重责罚青青。还请母亲切莫生气了,先跟儿子回去。等咱们回到家里,儿子会当着您的面,给青青上家法。”
顾青青已经是几乎要当众跪在地上了。
顾启元此番也是行了大揖礼,上半身深深的拜了下来。
康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僵硬。
事情跟她预想的有些出入。
原本她是打算着,拉着顾母见到顾启元后,把这件事情先私下里说,若是私下里说不出个结果来,她再闹到明面上。
但现在,顾启元一过来,就直接把事情当众挑开了。
反倒让她这个做祖母的长辈难做起来。
若是态度强硬,一口拒绝,怕被说不近人情。但若是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拿自己后面的谋算还怎么开展?
正犹豫间,还是她左手边的方妈妈脚步一挪,直接挡在了
康老太太面前:“主君,这事儿是在那们家私事,不如咱们还是回寮房那边,关起门来说。”
说完又扭头看了康老太太一眼,继续说:“昨晚骨科大夫过来看过了,说是老太太虽然身上的骨头硬朗,没有摔断,但也近两天不移走动,最好在寮房这在住一晚上,观察一番再做打算呢。”
一本正经的说完之后,方妈妈干脆转过身面对顾母,福了福身子,“大娘子,您说是不是,那郎中走之前,是有这么说吧?”
昨天晚上,骨科大夫临走之前。或许是为了谨慎起见。
的确是说了这么一句,说是“若不急着走,还是住在寺里观察一天再说”。
在方妈妈注视下,顾母微微点头:“那为大夫确有此话。”
“您看,主君,不是我们老太太不想走,实在是今天不能急着走,还是到寮房说话吧。”方妈妈又看向顾启元。
加上康老太太这会也反应过来,开口说自己腰酸。
“儿子明白了,那先回寮房商议此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启元还能不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放下了作揖的双手。
蹲在地上行大礼的顾青青也明白了,这老太太指不定心里还憋着什么坏呢,才既不离开,
又要马上和自己爹爹私下谈话。
但她如今是半个罪人,没有资格议论什么,只能跟着一起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