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晨是个聪明人,听到秦月夕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明白她后面要说的是什么,当即询问:“你是说,你怀疑淮安坊的水井之中还藏有可以致人腹泻呕吐的毒物?”
“对!”果断点头,秦月夕对上他湛黑的眸子,接着补充,“只有这一点,才会导致现在淮安坊的居民是病情最严重,也只有在水井里下毒,才会让这些百姓在发生病情,已经去找了大夫看病吃药之后,还是持续出现腹泻腹痛这些症状……”
未等秦月夕把后面的话说完,顾梓晨已经顿悟,接着道:“因为这些居民即便拿了药回去煎药,也是在食用已经被下了毒的井水,用有毒的水去煎药,如此行事,自然是不管吃多少药草,都是白费力气,延误病情,不会让病情痊愈。”
“对对,我之前也一直奇怪,为什么简单的腹泻腹痛,却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按理说,这种病很好解决的。”就是在古代,也只有胃癌,肠癌,胃出血这种棘手的病,才会难以根治,容易丧命。
可是胃出血的话通常会伴随吐血症状,而胃癌……古代癌症率是很低的。即便真的是有人患了癌症,也不可能整个淮安坊的人都是癌症或者胰腺炎把?
“我起先一直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病为何久治不愈,最后拖到病人活活耗死的地步,怕是药材出了问题,或者是看病的郎中医术不精才导致这样,所以也已拉着扈杰一起去了城里的几家大一点的药材铺和医馆,我查了医馆的脉案医档,也看了开的方子,没有问题。”
秦月夕把自己为何如此笃定的依据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我是从另一个过度来的,虽然我不是全职医生,但我也了解许多病症的基本特征。这个病没有瘟疫特征,也不是个人原因导致的食用有毒野味而扩散的疾病,那只有水出了问题!”
尤其是,她还亲自以身试验,喝了三次水,更能肯定。
只是这一点,她不能告诉顾梓晨。
“我是该立即排遣子渡他们出去,去淮安坊水井查验,但不光是淮安坊!”在秦月夕信誓旦旦的言语中,顾梓晨意识到事态严重,噌地一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一手拍在桌子上,“常德城内,除了衙门之外,所有的大小水井,都务必尽快排查!”
“很好,你直接说出了我后面要说的。”
秦月夕放心的点了点头,“我刚才也想提醒你这一点。我虽然还没有查出淮安坊之外的
水井是否有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把全城的水井搜查之后,全部封井,只留下东西两城两三个保证饮水供应的水井,水井供应饮水期间,还要派差役在现场看守。”
顾梓晨脸色凝重,脸部线条绷的很紧,“你先好好吃饭,我要去衙门门口告知县令,还有扈杰,此时非同小可,必须也让他们知晓。然后再派人去淮安坊查验封井。”
事态紧急,顾梓晨说完这句话后,已经顾不上秦月夕的回答,摁在老榆木桌面的手掌随之移开,玄色绣方胜银丝暗纹的衣袂也从长凳处翻卷了一下。
带着顾梓晨身上的一股柏木香的味道,离开了食堂。
顾梓晨走后,那种清透木质香味也在食堂里消散干净。
食堂里,食物的香味又浮动上来。
秦月夕看着眼前的一碟火腿炒菜心,以及一盘山药排骨汤,还有小碗里面放的白面馒头,却毫无食欲。
或许是刚才喝下去的水还没有起效果,她的小腹之上的那点位置,还是腹痛难忍。
刚才顾梓晨在自己面前,又是那么心思缜密,视线犀利的一个人,她一直强忍不适,半点也不敢表现出丝毫异常。
而现在,顾梓晨终于走了。
她一直停止的腰杆也慢慢坍塌了下去,双手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向着桌面倾斜,低头忍耐了一会。
片刻后。
眼前的粥碗已经不冒热气了,粘稠软糯的白米粥冷却凝固,犹如一滩半融化的积雪。
秦月夕缓了一会,小腹上端的这一阵刺痛才离开。
她也从桌旁站起,没有了吃饭的心思,食物都来之不易,也不好轻易浪费,就把白粥和小菜放回了桌面空着的棋盘上,端着漆盘回了后堂庭院,继续观察那十个病人的身体状态。
衙门外。
三个连载一起的桌案前面依然是人满为患。
也许是因为衙门差人们整整一上午的奔走相告有了成效,此刻发药摊位前的人可比上午那会人多。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情况,在师爷和一众差役亲兵忙着登记入册,按需分药的时候,衙门穿堂门口处有一道玄色人影闪过。
很快,县令唐阔身后就出现了身形挺拔的顾梓晨。
“监察大人?”
县令唐阔眼睛的余光立刻瞄到了身边多出来的人影,看清此人是顾梓晨后,除了因为对方身份是收粮监察使,在机上今天衙门给病人发放的药品药引,几乎全都是顾梓晨个人掏腰
包买的,自然更加客气,放下手里的册子,转身抬臂见礼,“监察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的?”
“确有要事相商。”顾梓晨郑重点头,“还请县令移步到衙门内堂,此处说话并不方便。”
“好好。”唐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