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躺在炕上的男人的确不是普通人,少年望向男人的眼神也更加钦佩。
少年的声音里更是多了几分恭敬 :“大爷节哀,令尊的尸首已经运回京城,按照流放犯人的规矩,若是犯人未到流放之地而中途意外身亡的,是需要交尸首运至流放之地,或是反之运回由刑部,会同大理寺监寺一同确认了身份,才能安葬。”
“连同我之内,一起死了几个人?”
这人就好像是从未昏迷似的,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更加犀利。
明明是昏迷着的,不知未免都发生了什么,却能知道自己也是在死亡名单之内。
少年跪在地上,规矩地回禀:“大爷料事如神,连您算上在内,这次上报的死亡人数共有五人。除去您还有令尊之外,还有 此番负责流放的差役头子,以及两个普通押送的差役。”
“按照规矩,这些尸首都已经在附近江城知府和县令的合同下验明正身,已经开始往京城方向运了。只是雪路难行,大概也要半个月的功夫才能到。”
“知道了。”炕上的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就好像是在回答知道了今天要吃什么菜。
似乎对这些消息,这几条人命,都没有感觉。
尤其是这其中还有他的亲生父亲,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悲伤。
少年跪在地上,迟疑了一下,又小声询问:“大爷,您的药还没吃呢,小人还得给您煎药,先行告退了。”
男人又恢复了沉默,并不理会,身子也还是面冲着炕里面,后背对着外面。
少年也从地上支起身子,端起放在一旁的木盆退出了这间寝室,去外间的堂屋取药熬煮。
不大的寝室里陷入了安静。
江城这边,本身房屋修建风格就与京城,甚至于江南那边的建筑截然不同。
这边的房屋结构更加简单,更加厚实,一切都已保暖为主。
为了聚集热气,房屋修建的也比京城那边的屋子小很多。
房子里简单至极,除了一个占据了半个屋子的土炕之外,屋子里就只有一个衣柜和一个小炕桌,除此之外,再去别的东西。
没有任何解闷的东西,也没有莺莺燕燕的姬妾环绕在侧。
男人就这样安静的侧躺,还算英俊的脸上也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表情划过。
但是心里,却一直是风起云涌。
自打他两天前醒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身处在藏歌普通的茅草屋内。
身上还有多出伤痕,皆是撞击摩
擦导致的划痕。
虽然多,却不致命,只是因为伤及腰部,身体不好活动。
而身边还安排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做自己的侍从,天天给自己伤口换药,擦洗身子,服侍自己。
他一开始尚未反应过来, 还不能理清自己所处的情况环境。
即便是自己回忆,或许是因为受伤太重的缘故,记忆也只停留在跟随差役们沿雪山爬行,准备抄近道进江城。
自从上次齐虎担任快马的过来施救,用金牌喝令了那些押送的差役后,这些差役对他和他爹的态度就转变很多,不再对他随意打骂取消,除了赶路,休息时也会给他们取下枷锁。
他有印象的最后一幕,是他坐在一个火堆旁,跟他爹一起轮流喝一碗热乎的红糖黄酒。
父亲对他的最后叮嘱,就是让他珍重自身,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能放弃希望,要找时机东山再起。
可他当时,还不知道,这将是他们父子的最后一次对话。
谈完这个话题后,也许是酒意袭来,又或者是酒里早就下了药,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处山坳谷底,身子摔在一处较为树冠茂盛的柏树上。
他想要下来,却痛的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只是
意识清醒了一会,就有沉沉睡去。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就是平躺在这间茅草房里,身边有了这个半大少年。
少年自称流风,是专门拨来伺候他的。
他醒过来的那两天,炕上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其实从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感到,父亲定是不再了。
自己这突然坠崖,若按常理,应该送到江城医馆里医治,他的住所周围也要有差役日夜看守,前来送饭的人,也应该是身穿黑红差役服的差役。
而不是一个半大少年。
可见自己这次坠崖,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是想要将自己从流放的之地捞出去。
若是他推断的没有错,想必父亲的尸首是完整无缺的被官兵发现的,而用来偷梁换柱,顶替自己的尸体一定是摔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他也早就猜想到,救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今太子。
因为自己对太子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毕竟,太子之位最是凶险。
古往今天废太子的例子,也数不胜数。
当今陛下子嗣又多,八王爷做事一直出色。
这未来是不是会换太子,也未可知。
想必太子也是想多培养一重实力,更重要的
是……或许是想克制顾梓晨疯狂增长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