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朦戴着兜帽,身前是打着灯笼的司琴。
两个人静静地走在通往佛堂的小路上,并没有任何交谈。
潜龙寺建在京郊的山上,不仅是寺庙外,就是里面也是绿树成荫。
若是白日里走在这条小径上,听清风拂过树梢发出的唰唰声,看枝叶摇动的绿色波浪,着实会有让人心情愉悦、心旷神怡的感觉,可若是换在夜里,周围寂静得只能听到虫鸣鸟叫,偶尔还会传来夜枭的声音,那感觉可就有些恐怖了。
秦月染为了不让灯笼的光线暴露出已经换人的真相,甚至给司琴的那盏灯笼都是又小又昏黄的,黯淡的光线只能照亮一点点脚前边的路。
一阵夜风吹过,将灯笼吹得摇晃不已,就连光线也跟着摇曳起来,又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秦月朦很想跟司琴说两句话,可又怕陈博礼会突然在某处出现,而恰好听到她的声音。
“小姐,您小心前面的路。”
司琴忽然半转身体,对秦月朦说了一句。
这是之前熙春给出的暗号,只要这么说了,就代表着遇到陈博礼的地方快要到了。
“好,你把灯笼拿好,不要让蜡烛熄灭了。”
秦月朦压低
了声音,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软糯一些,更接近秦月朦的声音。
此时的陈博礼就坐在前方的石头上,如今他被黑暗包裹着,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借着远处佛堂和香房还亮着的灯光,还是能看清一些建筑和树木的轮廓。
他觉得时间忽然变得漫长起来,又不确定秦月染到底还会不会出现,只能一次次将手中握着的绢帕凑到鼻端 轻嗅着。
属于秦月染的体温早已消失了,但上面熏香的味道还依旧萦绕在鼻端,让他一次次将动摇的心又坚定下来。
明明她已经留下了她的贴身信物,还有临走时回首那含情脉脉的一瞥,所以他应该相信她一定会来。
正在他为自己打气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随后那一点萤火般昏黄的光逐渐接近,陈博礼的心跳也跟着变得剧烈起来。
来了!她果然来了!
他激动地站起身,原本还想看看自己现在的仪表有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或许衣服会有些皱了,只是光线这么暗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就此放弃。
不过总算他还记得要先出声说话,免得吓到佳人。
“秦小姐,您真的来了!”
陈博礼尽量将声音放得温柔一些,可即便如此,在漆黑的夜色中陡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是把秦月朦主仆给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
这回喊出来的是司琴,她的声音与熙春全然不同,让陈博礼听了之后不由得一愣。
他试图借着灯笼的光线看清过来的这对主仆,这若不是秦月染主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恰好司琴也把灯笼举高向前推了一下,试图看清到底是谁在说话,这一照之下就让他们看清了彼此的脸。
陈博礼看到果然打着灯笼的果然不是熙春,心里陡然一惊,正暗道不好,就听到那个陌生的婢女开口道:“前面的可是陈公子?”
“正……正是在下,姑娘是……”
陈博礼犹豫地答道。
“小姐,是陈公子,他居然还在这儿呢。”
司琴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就是这句话让陈博礼准备离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也探头往后看,在司琴身后的人穿着一件戴兜帽的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个略显圆润却十分精致的下巴。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让想听她声音的陈
博礼微微有些失望。
“陈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黑灯瞎火,你突然就这么冒出来,不是吓人么?”
司琴呵斥了一句。
“在下,在下只是想把小姐无意中丢掉的东西还给她。之前听说小姐还会会佛堂抄经,在下就在这里等了。”
陈博礼说着,就将手中的绢帕往前一递,脸上满是犹豫和不舍。
司琴瞄了一眼,神情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一叠声地说:“你在胡说什么,咱们小姐哪里有掉了什么东西,你快闪开,我们还要去佛堂呢。”
她看起来像是要走上前将陈博礼推开,没想到身后的人忽然伸手拉住了她,那只莹白如玉的手随即翻转掌心向上,似乎是在示意陈博礼将绢帕给她。
陈博礼原本还以为司琴会把她手上的东西抢走,没想到却是秦月染亲自向他讨要,顿时就激动起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拿着绢帕的手却又向后撤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秦月染”,或许等下将绢帕放在她手上的时候,还能顺势一亲芳泽,触摸一下她的小手。
此时陈博礼脑中哪里还有什么礼教大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秦月染对他情根深种,若是
能与她更亲密些,或许就会简单多了。
他也会担心那个看起来有些咋呼的婢女会出手阻拦,可是她似乎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就直挺挺地站在一旁,甚至连头也撇到一边去了,像是要故意避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