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着她的缘故,今年冬天村里就没有饿着肚子苦熬的人家,尤其是昨儿个腊月二十八家家分了一条肥美的大鱼,虽说是给四十文钱“买”的,但那跟送有啥区别?听说县城里就是四两银子都未必能排得上队买到一条鱼。
更不用说她还送过村里人虎肉虎骨,又雇佣村民帮忙种地、建暖房、修整荒弃的小山包做果园,挖鱼塘,那给的工钱比外面高出三成不说,干得好的还有额外的红封。
就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让村里人的荷包也跟着鼓起来,也敢隔三差五的菜里见些荤腥了,这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秦月夕还相当于是免费地给村里每户人家都送了粮种,那可是在城里卖出天价的粮食的粮种啊!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给人鱼不如教人打鱼,好像是这意思
那粮种可不是吃完就完的粮食,而是让村民们不仅能活下去,还能活得更好的希望啊
别说是陈里正不好意思去开那个口,陈博谦觉得就是换了自己,也绝难开口。
父子两人默默无言地对坐了一会儿,陈里正的烟叶子也抽完了,他在鞋底上磕磕烟灰,将
抽完的烟灰磕掉碾熄,这才对陈博谦说:“好了,博谦,你回去歇着吧。”
陈博谦看他情绪似乎稳定多了,又有些不放心地说:“爹,您就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咱们缓缓,过了年再好好商量,你也别跟博礼置气了,可别最后伤了你俩的感情,还伤了您的身子。
“我晓得,你去吧。”
陈里正抹了把脸,又催着大儿子离开,见他把房门带上了,才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脱鞋上炕去了。
腊月三十,一年里的最后一天。
秦月夕醒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早,更确切地说,她根本就是一夜都没睡。
腊月里民间的年俗就特别多,尤其是进入二十三之后,几乎每一日都有不同的说道。
今天是一年中新旧交替的日子,也是除夕守岁、迎接新春的日子。
以往秦月夕对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人等待她回去团圆,也没有人陪她辞旧守岁,然而现在不同了。
她有了家人,有了爱人,也有了莫逆相交,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
今天对她而言,就拥有了特别的意义。
“醒了?”
身后传来沉稳浑厚的声音, 听不出有初
醒的慵懒,仿佛也不曾入睡过。
“就没睡,你不也是?”
秦月夕翻了个身,从侧卧变成仰躺,忽然觉得身上有些懒,似乎并不7时很想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
“你昨晚像烙饼似的不停翻身,在想什么会让你睡不着?”
顾梓晨依旧是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原本面对的是秦月夕的背影,如今则是看着她的侧颜。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过年,不知怎的就有些兴奋呢。
秦月夕坦白地说。
她的直白让顾梓晨心疼不已,却也产生了误会,只以为她是从小混沌懵懂,被家人厌弃,又被侯府里的下人鄙夷欺负,就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更不用说还有什么过年的记忆。
哪知道秦月夕不过一抹异世幽魂占了这个躯壳,说的却是她前世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过年的意义和必要。
“今日是要守岁的,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闭眼睡会儿?否则晚上没有精神,也会错过很多好玩的事情。”
顾梓晨的声音放的更低,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让秦月夕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窗外晨曦未起,夜依旧还深,屋里也没有点灯,但却丝毫不碍
她看清自己的枕边人。
顾梓晨的眸色如同夜色一般深沉,眸底却闪着光,仿佛有两簇火苗摇曳着,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好玩儿的事情?有多好玩?”
若说这里是京城,或许还可以上街看烟花游玩游玩,可这里说是山沟也不为过了,最多就是可以放放爆竹,不知能好玩到哪儿去。
“现在说出来,不就没有意思了,你再睡会儿,养足了精神,晚上不就知道了。”
顾梓晨却故意卖起了关子,甚至连眼睛也闭上了,俨然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样子。
也不知是不是困意真的会传染人,秦月夕只是看到他闭上眼睛放缓呼吸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的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不停地往下坠着,直到她最后索性就闭上眼睛,很快也变得呼吸平稳徐缓起来。
这一觉睡过去后,等秦月夕再睁眼时窗外已经是天光大亮,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一摸甚至被褥是冰凉的,显然顾梓晨早就起身离开了。
“这家伙,忽悠着让我睡了,他却早早起来,是要让人看我笑话不成。”
秦月夕嘴里正嘟囔着,却听到外面一声门响,像是有人进来了。
那脚步声
很细碎,又很轻,一听进来的就是个女子,想来不是青雅就是青蔷。
“是谁来了,我已经醒了。”
秦月夕说了一句,随即掀开被子翻身起床。
屋里很暖,即便是掀了被子赤足下地也不会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