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平,还没起呢!”惠平娘仰头喊道。 “哟,惠平娘,这是去何处,打扮得这样俊?”路过的妇人不忍驻足,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惠平娘生得一双明媚的大眼,不过一张嘴稍嫌凸些,一笑起来,露出好些上牙床,她挥挥手,笑答:“哪里,带着惠平去亲戚那,他们家今日大婚呢!” 妇人凑近惠平娘,搂过她因着劳累而宽厚的肩,轻声询问道:“喝,惠平娘,该不是沈家的?” 惠平娘眉头一抬,略眨眨眼,也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可不正是么,还有哪家!” 那妇人登时便向后退去一步,扯上惠平娘的手,上下打量着,放声道:“哎呦,哎呦,惠平娘,你可真是发达了,这样的关系也攀得上,嗯?” 惠平娘笑眯了眼,不再答些什么。 “不过啊,我听庄子里头的人说,那家的金龟婿,似乎是个来历不明的……公子哥?” “这个我就不怎样清楚了,不过温老爷的眼光,错不了!”惠平娘拍拍妇人的肩膀。 “也是了,那成,惠平娘,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好事了,”她扶正手上的菜筐,向惠平娘挥挥手,复又讨俏皮似地凑过去悄声说道:“来年惠平发达了,别忘了要带一带我们家沛子。” 惠平娘笑着推了推她,直咧着张嘴下不来。 两个女人相互道过别,惠平也颠着小步子下来了。 “惠平,瞧你那样式,待会见的,可是温家的小姐,多少有点样子!”惠平娘推了他一把。 惠平立刻端正了步子,向前走出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他复又歪歪斜斜,四向摇摆着。 “娘,爹怎么不同我们一边去。”惠平问道。 “你爹?他可就别了,一张嘴,笨得很,从来不晓得怎样应酬人的。”惠平娘嗔怪道。 “娘,那我呢?”惠平复又问道。 “你呀,那就不同了。虽说嘴也笨,可到底不过是个孩子,说出的话呀,大家都好听的!”惠平娘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道。 “你是哪个?”惠平母子二人尚在远处,便有人招呼着问道。 “嗳,周管事,”惠平娘忙是抛下惠平,向前快走几步,冲着周管事笑道:“我是方惠平的娘,方家的。” “唔,方家的……”周管事微眯双目。 其实周管事怎么知道什么姓方的,姓张的,是哪家的,不论是何处来的,别放进去不三不四的东西便好。 主家的,也不差钱。如若真是拦下了要紧的亲戚,那才算是闯了大祸。 “行了,进去吧。”周管事头也不抬,只在纸上随手记下几字。 “嗳,多谢您,多谢您了。”惠平娘边是向前迈去,边作着揖道谢。 “喝,孩子别落下了!”周管事急声喊道。 “哎呦,惠平,不是才教过你么,也不知道跟上,真是不懂事。”惠平娘复又跳着步子下去接他。 “多谢您呀,管事的。”她连声谢道。 …… 温府内,温家老爷双指夹着烟杆,高高翘在一边。 温家府邸的正厅是用心设计出的,老爷同夫人所坐的两张八仙椅置于稍高处。 “瑾爷儿,前几日我身子不爽,总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如今可算是看着人了,真是觉着好生亲切呐。”温老爷尚未开口,温夫人先行招呼道。 不同于旁的地主夫人,她身子清瘦得紧,春日里还裹着灰兔皮绒袄。不过脸生得显亲和,两颊丰满,双眼微眯着。 承瑾难得发起呆,遭这话吓一跳,忙放下茶杯,应道:“嗳,是了,真是可惜。” 温老爷的烟枪在桌边敲了敲,发出极清脆的声响。 “哼,”他仿佛是从鼻腔造出几些动静,稍时,复又半扯起嘴角,露出几分笑容,“瑾爷儿恐怕喝不惯这儿的茶水吧。” “没有,没有,香甜得很。”承瑾微微露出几分笑,勉强着答道。 温老爷骤然一挥烟杆,深深咳出几声,夫人温笑着望向他。 “想当初,我同夫人放到此处,那才真叫个吃不惯。所有的菜呐,茶呐,味道怪得很。” “嗯呐,瑾爷儿别见怪,我们老爷的口味刁得很,从来便没什么瞧得上的吃食。”温夫人还挥挥手,加以强调。 白承瑾真是,从来便没有这样想念执瑜,至少他在,还可以替自己胡诌一通。 “嗯,可不是!”他还是应和道。 “当年我也就是个小伙子,一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