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豆沙正忙着绣婚服,唤了净存过来帮忙,她笑了笑,只道:“自从弄春姐姐离开,全府邸上下,就数净存你女红最佳,有你来帮我,也不怕我做出件不登台面的东西出来。” 净存笑答:“哪里,你好歹还跟着弄春姐姐学过许多的,我这些个功夫不过都是瞎琢磨的,算不得什么。” “那看来,真是我没天分,都学了姐姐那么多,还是连半分都比不上净存你。”豆沙抿抿嘴,做出悲态。 净存见她偏着头,面上笑着,饱满的嘴唇未染胭脂,透出几许晶莹,总是显出些充沛的生命力,一双眼眸也是亮着,通身上下仿佛闪着光彩。净存也笑了,推了推她,说道:“你真是……无怪大家都喜欢你。” “净存也喜欢我么?”豆沙歪着头凑近了瞧她,温柔地笑着。 “那是自然,谁能不喜欢我们豆沙呢。更何况还是我们小王爷未来的夫人。” 豆沙缩回脖颈,复又摆弄起手上的物件,佯作恼状道:“这话,难不成,我做不成执瑜的夫人,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虽说是刻意摆出的姿态,可她略微垂下眼眸,其间色彩渐渐消散,真真切切。 “才不是,你是谁,什么样的,有什么干系呢?”净存说着这话,自己的脸上也飞红一片。 可豆沙听了这话,却不曾作何反应,只是忽然垂下头,自去绣她的花样,在净存瞧不见处,眼眸也暗下几分。 净存只当她是仔细看着花样,无暇顾及旁的,不好叨扰她,也垂下头编她的花绳。 之后的烛火中,不再有小心翼翼的询问,只余她举起布纱,询问净存如何绣花样。 二人皆是不以为意,只一个是存了心的,一个是全然无意中的。后来的豆沙,有很多次挣扎着的质问,却只有这一次,脱口而出。 …… “豆沙,豆沙。”净存正絮絮叨叨说着话,见身边人昏将过去,忙凑过去,探她鼻息。 其人一只手支着脸颊,神色平和,气息也安稳,并不像是昏迷不醒的情状,净存暗自发笑,便起身取了毛绒褥子来,盖在其身之上,好教她睡得安稳些。 梦中,恍恍惚惚,竟是执瑜的身影。 …… 残阳如血,他一身赤色凤羽白衣,抹额边也斜钗一只银雕白羽,年纪大了些,面上也凸显出些许骨骼感,平添几分俊气,本就是白皙面容,雪色衣裳更衬得容光焕发。 夕日烈焰似的,映照在他脸上,不知是替他掩去两颊上的绯红,还是更衬出艳色。 这些时日,他总算是壮了许多,但仍肩骨仍稍嫌窄些,外衣两端成飞檐状修饰得宜,腰也太细,环围穿银佩玉的腰带,腰后长带在风中翩翩飞扬,一双长靴轻盈。 他长袍潇洒,可柔和眉眼依旧不显出分毫凌厉,反是微微弯着,笑道:“你最爱红日西垂,烈云彩光,且瞧,这便是了。” 豆沙一见他伸手指去,顿然偏过头,耳垂坠着的红玉也随之晃动,她也笑了,一时并未说些什么。 “尔有所好,天地便呈上。”执瑜道。 闻得此言,豆沙轻笑一声,说道:“那我若有所恶呢?” 白执瑜听得此话,当下愣了神,不知如何作答。 豆沙也知道这话说得不是时候,忙接着道:“你最好月明星稀,那才是更常有。这样式的夕日,不过半个时辰便散尽了,此后直至初晨,皆有清风晓月伴你入眠。” “可这残余的夕阳,我还能随时伴你相看,真到了夜里,众人都睡下了,那还有人相陪。”执瑜道。 “古时有二人话语投机,当下便搬去一处住着,甚要睡在一张席上。我却觉着,若为知心之人,何愁远近,何忧时晚?” “我也不愿同那二人一般,熟识之时恨不得是成天腻在一处,后来志向不同,连同寝而眠的席子都割断了。”执瑜道。 二人沉寂片刻,执瑜忽道:“今个儿唤你出来,倒也不单是说这些的。” 豆沙茫然,回身看他,“你我二人,寻常也这般谈天,怎么,今日却不同了?” 白执瑜额前浮起汗水,心里不免责怪自己口笨舌拙,连句话也说不清,微微垂下头,顿了顿,声调低沉许多,还是继续补充道:“前时哥哥身边的人同我谈天,也曾说过,满井泽一域,女子大婚,往往亲制婚服。” “我一直有所闻说,前朝偏好金銮凤钗,时至今日,虽说礼制早已大改,满井泽也还有许多偏远地界好用金饰。我不知你喜好哪样,金银各备下一套,改日你去瞧瞧,如何?” 豆沙一时语塞,并不开口。 执瑜忙又道:“都说你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