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迅疾露出几分微笑,说着便将信末几个字补好,放到一边晾干。 “我得多写些,教姐姐有多些东西看才好。”她反复念叨着。 “是了,兰质姐姐若是知晓这些,定也觉着豆沙姐姐体贴呢。”她复又劝慰道。 体贴?是二字一道出,豆沙便总仿佛想起什么。 许许多多的身影像是小时夹在书间的枫叶,有人特特翻开一页,从中拿起那片染得火红的枫叶,递给她。 自幼不算是逆来顺受之人,却也只得执着那片旁人给的枫叶,原是预备揉碎了砸在地上,却仍是放在手心,细细端详了许久。 她会举起那片枫叶,对着拂晓的阳光,哪怕明知其上已是千疮百孔。 “对了,小王爷呢,他如今还好么?”豆沙问道。 “我不在瑜爷儿跟前当差,并不知晓近况,总听说似乎又瘦了些,好像睡得也不好。”她如实应答道。 其实但凡换个人,都不当这样说,免得本就疲累的豆沙更觉着不快活。 好在豆沙并没怎样,只是淡然。 “嗯……”她沉吟道,提笔继续书写信件。 窗间撒下的光影绰绰,叶姿翩然,浮云弄天。 大抵是写得差不多了,豆沙忽地攥起发丝,比着样式。 她口中嘟囔道:“唔……你会不会编头发,我从前也向姐姐学着,只是辫子打得不好,总是歪去一边。” “我们从小就要自己编发,哪有不会的。”小丫头生得温和,添上笑容则更增几笔灿烂。 豆沙思忖一番,便道:“嗯,待会便烦请你替我编发,不必太繁杂,简略些的,便好。” “姑娘终于肯出去走走了?”丫头说着,促然直起身。 豆沙抬眼,笑着望她,“嗯,总想着,许久未曾见见阳光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你说呢?” “那真是大好事了,小王爷听了,定也要喜悦些。” 豆沙听过这话,并没怎样,只是淡淡道:“他迟早会知晓的,不急。” 这些时日,执瑜轻易不叨扰她,只是吃食用具一应安排着。豆沙很少见到他,却一直知晓着。 窗外依稀可见,是白执瑜的身影,他在询问她的近况。 虽然他们声音轻微,但豆沙知道他问得详尽,因为总是许久不见被叫出去问话的丫头回来。 她什么都知道,总是知道着,却也从不去做什么。 而白执瑜呢,他总仿佛成了最好性子的人,终日里悉心照拂着。 其实分明是期望着能再见到她的,却连一句劝慰的话也没当面说过。 因为他,也只有他,是最希望再见到豆沙这个人的,所以希望她慢慢整饰好一切心绪,像从前那个豆沙一样走出来。 走得顺当,不多带分毫的顾及,更不是因着旁人的劝告才出来。 那才称得上是圆满。 明知不可能,可他偏是想着要余下周身的一切,都随了豆沙的心意才好。 “姑娘肯出来了?”他问道,眼中光彩熠熠。 “啊……嗯。”途经的丫鬟突然被小王爷随口唤住,当下呆愣,只得应和几句。 她不在豆沙跟前当差,甚至连是王爷都少见,怎么知道这样的事。 执瑜很久才回过神来,只得打发人走了。 他远远望着豆沙同小丫头并行的身影,嘴角浮起难掩的笑意。 不过很快,这点愉悦便消失了。她太瘦了,简直是形销骨立,宽大的袖袍好似扎在旗杆上飘飞的彩旗,娇小骨架子倔强地扯住长袍裤腿。 虽有别人立在她身旁,却也显出无限的孤独寂寥。 他终于是耐不住性子,向二人走去。 “你好不好?”白执瑜微微颦眉,他说得极轻,音量极其细微,好像还怕扰了她的心思似的。 好在豆沙听得清楚,回身,直直对上他的双眸。 他的一张脸上从来藏不住情绪,担忧和愁意半分也掩不住。 豆沙极力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些旁的,到底是无法。 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猜忌和伪装,也足以教她安心,继续走下去。 豆沙这一式的人,从来不信旁的,若说但信自身所见,倒不如说他们只相信自己愿信的,只承认自己愿认的。 “多……多谢你,我……”豆沙正要再说些什么,喉头像堵了石子似的。 她顿然垂下头,快步离去,只抛下一句:“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