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旭日东升。 水天相接的海平线出现一个橙红色的圆,刚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太阳并不热烈,可以凭借肉眼直视。 水面映出太阳的光芒,天地是连一片温柔的红色,粼粼水光反射光辉,不知红日是从海里升到天上,还是从天空升到海中。 花燃望向天边,“太阳出来了,天很红,水也很红。” 这样的景总是使人词穷,言语是如此匮乏,她用最朴素的词汇描述此刻的日出。 湛尘的眼眸中映出一抹红,余毒混着聚月珠的粉末形成水滴滚落,他的眼睛重见光明。 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的不是天上灼灼明日。 一双白净脚丫微微摇晃,在花燃左脚脚背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像是火烧出来的痕迹。 他最先想到的是在船上的时候,花燃是脱了外袍和鞋子下的水,后来险些走火入魔,没能穿回鞋子,等清醒后灵力已经烘干身上的衣服,她嫌鞋子湿不愿意穿。 抬起头,看见暖阳将花燃的脸映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问题不经斟酌就自然而然地问出来:“脚什么时候伤的?” 花燃动动脚,“这个吗?村子烧完之后我去找大家的尸骨,一块木头没烧干净砸我脚上了。” 很奇怪,她竟然能坦然地谈起那段梦魇。 或许是湛尘两次将她从噩梦中叫醒,她对他的声音足够熟悉,也可能是之前宣泄过一场现在懒得动,湛尘的探寻并没有激起她的怒意。 “我曾经生活在村子里,有爹娘和妹妹……可能是姐姐,我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我姐姐还是妹妹,后来村里出现歹人,他们都死光了,也不知道是被打死还是烧死,总归不会太舒服,我前不久刚为他们报了仇,也算是让他们能安心地走。” 花燃一句话带过所有梦魇。 她转头看向湛尘的眼睛,“还记得孤月影吗,她长得真的很像阿烟……” 湛尘猝不及防听到花燃最不可触及的过去,那是可以致使她走火入魔的隐秘,就这样平平常常被几十个字囊括。 想到花燃灵海里那场无声的大火,他低声道:“对不起。” 他本无意探寻她的秘密。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想说就说,若我不想说你问也没用。”花燃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沙子。 “走,捡贝壳去。” 她赤脚跑过白色沙滩,在水里踩来踩去,水珠因她的动作飞溅起来,刚积攒起来的灵力抽起海水让其缓慢喷洒。 “送你一到彩虹,就当是我拉你挡毒害你眼瞎的赔礼。” 水珠换化成细细的水雾,在阳光反射下形成一道七彩虹光,彩虹很小,一端正好落在她的掌心。 花燃嬉笑道:“好看吧?” 湛尘心跳加快一瞬,“……好看。” 太阳逐渐升高,花燃将捡来贝壳在海中打完水漂后心满意足地回去,阿芷家中已经备好饭菜。 刘叔正在院子里处理鱼,要挂起来晒成鱼干,见到两人后乐呵呵笑道:“我刚要叫阿芷去喊你们回来吃饭,你们外来人没见过海觉得稀奇,我们天天打渔看日出早就腻了。” 花燃:“这样的景色下次看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当然要多看一点。” 刘叔:“要是喜欢就待久一点,想在我们这里住多久都行,定居下来也可以,要是非走不可,以后也常回来看看。” 花燃笑笑,没回话。 这段日子像偷来的一般,不用担心任务怎么完成,不用去想能不能活到明天。 不过她的命牌在千杀楼,千杀楼的人应该知道她没死,怎么一直没有通知她做任务? 她问湛尘:“你们遮掩了我的生机?” 这问题没头没尾,但湛尘还是听懂了,答道:“是,只是时间有限,最多维持一年,等从飞云宗回去之后的两年,你都要待在寺中。” 人在寺里,千杀楼就不会冒险把人带走。 花燃对这种软禁行为不予置评,毕竟这是交易,软禁两年换她一条命挺值得,而且她也没有老实听话的想法,反正找到机会就跑。 她穿过院子,看到在院中晾晒的一双鞋子,惊讶道:“你们还把我的鞋子拿回来了?” 阿芷正在练枪,闻言点头道:“是啊,这么好的鞋子还没坏,自然不能丢。” 花燃脚下是一双新的鞋子,霞云布做底,融入追风蚕蚕丝,冬暖夏凉脚感舒适,一双千金,像这样的鞋乾坤袋里还有一堆,她从没有洗鞋子的习惯,脏了就扔。 她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