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4)

败类斯文 山有扶月 2520 字 2023-07-04

雨下得很大,像是要行畅淋漓地席这座都市所有的混浊。

贺氏大楼最高层的大平层办公室中,贺庭温摘下眼镜,眼下似一波深水,他慢条斯理地抬头看人,冷声:

“整整一个月——”

贺庭温一顿,将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丢,发出沉闷一声响,惊得办公桌那头的杜白心下一颤:

“你就给我这种东西?”

杜白的头更低了,开口说得很快,只是在交握垂下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泄出了几分紧张的意味:

“抱歉,贺董,自从上次发现了那些东西之后,贺向泽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最近做事……更隐蔽了,但您放心,我们会继续查的。”

贺庭温抿直着唇,半晌没有说完,目光在杜白面上转了一圈儿后,他便站起身,渡步到落地玻璃前,无声地俯视着整个A市。

身后的杜白无声地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他转过身,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顿了顿,踌躇着开口:

“贺董,您上次让我们调查的……关于当初乔小姐在学校被张贴的那些照片,我们查出来了。”

杜白小心翼翼地从桌上那一沓文件中抽出一份,摊开,可他本人并没有看,只是低着头:“照片,确实是陆家姐妹示意拍的,可贴满整个学校的行为,却远远不止她们两个。”

贺庭温的背影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直,他望着雨幕的眸底似乎掠过了一丝什么,可转瞬即逝,顿了顿,他面无表情地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抿了抿唇,才拿起那份文件,只翻了几秒,贺庭温眸底的情绪便汹涌着翻滚。

到最后一页,一切沉稳的神色都破裂。

他知道乔嘉南经历过这些,可一直都没有去查,亦或者是说,贺庭温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翻看、揭开乔嘉南最痛的那一道疤。

可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手上的这份文件却给予了贺庭温二十几年来最猛烈的视觉冲击。

他的嘉南,照片上虽然淡漠可眉眼间显然卷着无限坚毅与无谓的嘉南,无论是那个被拍的角度,都是她一个人在一群人的围观注视下、弯腰去撕掉那一张张照片。

从校门、到校道、教学楼、楼梯,再到课室里,乔嘉南自己的课桌上。

一张张,都是被拉进仓库、被撕扯衣服后拍下的照片。

在十几岁的年纪。

她一个人,无声地承受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可乔嘉南真的从来都没有给人看到过自己的脆弱,哪怕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说她孤傲、假清高,乔嘉南回馈给他们的都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与蔑视。

就好像,没有人能击倒她。

可贺庭温却知道,不是这样的,那么多、那么多个死寂的黑夜里,乔嘉南一个人面对着连药物都无法驱逐的精神折磨,独自一个人,苦苦支撑了十年。

那些照片,也只有贺庭温看得出来,被所有人围观、讥笑、讽刺包围着的乔嘉南,淡漠的底下席卷着怎样的绝望海啸。

那时候的乔嘉南才十几岁。

他看得出来。

他看得出来。

办公室内荡漾着无尽的死寂,几乎要将贺庭温吞噬。

这些日子里,乔嘉南接受治疗时的低吼与痛苦、睡觉时被抱在怀里也依然无法抑制的间接性猛烈抽搐、那一大把、一大把的药物乔嘉南都吞咽得无比默然、还有即便对着自己笑、眸底深处却还是掩藏着无尽的悲凉与孤寂。

就好像,她随时都能抽离,离开这个见鬼了的世界。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最可悲的是,也是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什么都没有。

贺庭温指尖都带着颤,无法抑制地敲打着文件的边缘,不知过了多久,贺庭温才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在问杜白:

“文件上的那些人,都核对清楚了吗?”

杜白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心下一惊,可面上不显,垂眼轻声:“是,一个不落。”

贺庭温一寸寸地收紧自己捏着纸的手指,一寸又一寸、直到最后,他抿紧着唇,冷眼看着自己将那些纸张与照片全部都撕成碎片——

啪嗒。

碎片连着文件夹,一同被丢进了垃圾桶。

贺庭温撕裂了这一季阴郁的深冬,白炽灯映出了他眼底摇曳的碎光,骨节有序的手掌连青筋都涌现,他一字一顿,卷着无边的寒气:

“一个都不要放过他们。”

杜白一顿,心里很清楚贺庭温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顿了顿,还是反复确认了一遍:“您的意思是,有合作的全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