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温一顿,灯光太昏沉,他看不清乔嘉南的眉梢眼角,却还是认真作答,一脸正色: “我不会违约,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嘉南,你相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 他说得诚恳且认真。 乔嘉南眸底似乎掠过了一丝什么,可转瞬即逝,令人捕捉不到,她顿了顿,兀地笑意更浓:“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有点不相信你了。” 他们目光相撞,晦暗的灯光将贺庭温的下颚线映得锋利,下颌的侧影仿佛下弦月的弯角,而乔嘉南则在他眼中皱缩、坍塌,后又将破碎的影相揉,揉成完整的她。 贺庭温的内心清楚地知道乔嘉南想做什么,他甚至都能猜出眼前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和下一句话,连吐气都是蛊惑,在引自己入局。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连贺庭温本人、甚至于乔嘉南都明白,结局会是什么。 是他心甘情愿。 那层薄纸,快要破了。 没有得到人的回答,乔嘉南也不生气,她只是笑着、轻轻地开口再问:“贺庭温,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她的笑映在贺庭温的眼泊中,亮晶晶的,成为一个倒影。 贺庭温不语,只是目光已经不受理智控制,落在乔嘉南一张一合的唇,饱满却寡淡,唇瓣张合间,就仿佛是在隐秘中降临的西方神话里蛊惑人心的神祇—— 于是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心跳声在一片寂静中愈发明显。 于是贺庭温终于在乔嘉南的注视下掀起眼皮,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也像是冲破了什么,反正贺庭温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然后便当着乔嘉南的面伸手,轻轻地扯松了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 领口撑开来,露出脖子上冒起的青筋。 更像是压抑多年、从未外泄过的情绪在此时此刻,得到了释放权。 乔嘉南的目光就这么顺着骨节分明的手而动。 “……嘉南。”贺庭温垂下手,就这么看着她,目光赫然温柔了几分,“你大可以放心地相信我。” 他说。 我永远都站在你那边。 乔嘉南眸光微闪,只是面色不改,甚至还作挑眉状拖长了声儿哦了一句:“什么叫做,永远都站在我这边?” 贺庭温顿了顿,笑意更柔,他轻声且虔诚:“其实你看出来了,是吗?” 乔嘉南笑了:“我看什么?” 这次轮到贺庭温沉默,他忽然上前一步,高挺的身躯照下的影子完完全全地将乔嘉南笼罩,贺庭温垂眸,甚至都能清晰地看见眼前人每一根睫毛,于是他连呼吸都放轻: “看我的眼睛。” 乔嘉南抬眸,直直地撞入贺庭温缀满了碎星的眼睛里,只映着她一个人。 在那一秒,乔嘉南甚至还能抽离出来,完完整整看见贺庭温身上那些自己曾经最厌恶却也最渴望的阳光,完完整整地洒在了她的身上。 就像开始的开始,她是自知无望逃脱,便想拉着高高在上的天神跟自己一同沉进淤泥。 贺庭温眼里的意味越明显,便越昭示着乔嘉南那些几乎是铺陈开来在他面前的、从腐坏的内里酝酿出的疯狂。 一览无余。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不止这些,还有现在摆在眼前的、最明显的一样—— “乔嘉南。” 贺庭温垂眸看了她许久,才认认真真地开口,说了一句: “如果撑伞没意思,那我淋雨来爱你吧。” 他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乔嘉南所在的淤泥里。 他没有要成为乔嘉南的救赎,也没有要做谁的救世主。 只是乔嘉南在哪里,他就义无反顾地陪在她的身边,而已。 乔嘉南几乎被贺庭温说那句话时眼里所迸射出的满满爱意与无悔征服,而就在乔嘉南失神的那几秒,贺庭温低头,用指腹轻轻地擦过她的眼尾,似乎要为她擦净曾经落下过的泪。 全都一一弥补回来。 “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也没有资格评价什么,我只知道,我想好好保护你。” 贺庭温几乎是气音开腔,一字一顿,无比温柔,连吐息都温热: “而这个念头,早在我第一次在医院楼梯口看见你的第一眼时,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 所以无关可怜,无关怜惜。 “我只是纯粹的、爱你。” 跟你出身、经历都没有关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