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午后,一声闷雷将穹苍划破,天色阴沉沉的,一丝风都没有,是磅礴大雨将来的架势。 而在A市城郊的一栋独立工作室内,贺庭温静静地站在办公桌前,就这么跟坐着的乔嘉南无言相对。 “……” 诡异地沉默半晌,室内的另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兀地轻笑出声,他视线在两人面上来回转了一圈,笑得温柔,才轻飘飘地开口: “贺董,乔小姐,你们俩打算在这里看我看多久?” 乔嘉南这才循声瞥人一眼,似笑非笑:“陈医生,您告状本事见长啊?” 被点到名的陈麟耸了耸肩,他往后一倚,笔尖在面前的文件上轻轻点了点,开口却是望着贺庭温: “不告状,怎么能请得动你这座大山呢,乔小姐?” 乔嘉南懒得看他。 被若有所思的视线盯了好一会儿,一直沉默的贺庭温终是抿了抿唇,抬眼看人:“说吧。” 陈麟笑意更深,他拿起文件夹,自上而下看了好半晌,面上笑意轻了些,陈麟将文件换了个方向,往两人跟前摊开一放: “二位自己看吧。” 乔嘉南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而贺庭温睨人一眼,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坐到身后的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着。 越看,眉间的隐隐拢起。 不知过了多久,贺庭温看完最后一页,他将文件夹合上,再抬眼时,眸底的平静隐隐夹杂了点晦暗的意味,他就这么直视着女人的侧影,半晌,沉声开腔: “乔嘉南。” 乔嘉南慢条斯理地挪动转椅,掀起眼皮看人,面上很平静,毫不在意的模样。 “……”贺庭温一顿,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重度焦虑还加重,褪黑素没用、艾普唑仑药量不够还自己偷偷找人开,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偷开成箱安眠药吗?” 沉稳的男声在寂静的工作室内回荡,清晰地落在另外两人的耳膜上。 乔嘉南沉默,只这么看着贺庭温,面上轻笑着,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白皙的灯光顺着她的眼睫,投下一片晦暗的影: “贺大少,能不能不要说得我故意攒药想自杀一样?” 中间轻声的两字一出,陈麟的目光无声地与贺庭温余光对视。 贺庭温微不可察地一顿,放平了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将文件夹放到一边,双手合拢在膝上,贺庭温就这么平视着乔嘉南,半分压迫的感觉都没有,才开腔续下句: “只是今天既然来了,你是不是得好好配合一下陈医生?” 对视半晌,乔嘉南笑着应了声好,她转了回去,往前挪了点,单手支在办公桌上、懒懒地支住下巴看陈麟: “还想问什么,开始吧。” 陈麟正了脸色,正襟危坐地看人,面上神情却很淡,仿佛是真的在跟她聊天: “现在褪黑素对你毫无作用了吗?” 乔嘉南嗯了声,摊了摊手:“就是睡不着。” “上次给你开的艾普唑仑,跟你说是每天三次,一次0.4。”陈麟顿了顿,“你自己吃的药量是多少?” 乔嘉南微微偏头,余光微不可察地将贺庭温的表情揽入眼底,只一瞬,她便收回,像是认真思索半晌,才开口: “忘了。” “……”陈麟拿笔的手在纸上一顿,墨水瞬间在洁白的纸张上沁出痕迹,他抬眼,细细地、企图将乔嘉南每一分表情都盯紧,“你每天能入睡多少个小时?” 乔嘉南挑眉,面上笑意更浓,只是半分都没有融进眼底,更像是讽笑:“你确定要用多少个小时为量词?” 贺庭温目光一晃,与陈麟投来的视线相接,都看出了对方眼底沉重的意味。 陈麟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在纸上写了点什么,又不动声色地开腔:“就说这半个月——乔小姐,你每天能入睡多久?” 乔嘉南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垂落在桌面上,她的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叩出清脆的几声响:“大概……最长,两个小时?” 一片死寂。 贺庭温与陈麟面色沉重。 贺庭温的视线落在乔嘉南的背影上,轻轻地抿了抿唇,眸底情绪交织。 “……”陈麟脸色更沉,他在纸上画了个圈,不知圈起了什么,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偷偷找人开药之后,每晚的药量是多少?” 乔嘉南挑眉,她不再支着下巴,而是往后一倚,懒懒地,丝毫没有被抓包后该有的情绪:“一定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