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帮我们看好衣物的对吗?”甘米尔-卡洛福朝他笑笑,“我之前来过许多次,那个人好像是你同事,生着短卷发。”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管理者点点头,收起黑晶币,并将这二人的衣服都装入篓子背起来,然后有些不放心的指了指明显不在状态的青年,“他身上的伤太多,你们最好在淋浴区把血这些都擦好,免得引起什么纠纷。”
“我会记住你的嘱咐。”
甘米尔-卡洛福点点头,拉着西蒙尼一同走进去了。
一座城富不富先看澡堂。
于加贝帝斯来说,足有四层的宏伟大浴场并没有折辱“武夫圣地”这个称谓。这样的大浴场(Persia-Bath)是波斯人最喜欢的地方,大体都由大理石砌成,用嵌石铺地;有壁画,有雕像,圆拱门也尽显气势,有喷泉两座。整个大浴场近乎占地六英亩,洗浴分冷热水蒸气
三种,各占一所屋子,在人流密集时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同时洗漱。
当然,像这样的大浴场(Persia-Bath)已不单被作为洗澡用;人们的聊天和生意买卖也经常在这里,到处能看见酒瓶和果核,总之在下一次收拾前,多是这般凌乱。
就开凿在瓷砖正中间的大澡池悠悠冒着热气。
几根石柱撑起宽敞又灯火通明的大浴室前厅,此时泡澡洗漱的人还是有些多,能看见许多光着身子或仅挂一根布条的男人在热气里穿行,些许坐在瓷砖地面上用木勺舀热水淋浴,些许靠在圆柱边休息,有些个吃着水果喝着酒,更多则是闲聊,默不作声打量各自本钱。
骨架高瘦的甘米尔-卡洛福在这样的场所里有些显眼。他一开始没认出赤身裸体的西蒙尼,跟着看看对方胸口的名字纹身,又看看其腹部的人像纹身,迈步向澡池走。
先来到冷水浴池擦拭身上的伤口,血顺着水流从地砖渠道排向外,再用自带的毛巾将嵌在血肉里的碎石擦出来;多清洗几番,西蒙尼的模样总算没之前那般狼狈。
“你的脸。”同样在旁边清洗的甘米尔-卡洛福开口提醒。
目光木木的西蒙尼闻声偏头,伸手摸了摸颧骨处的剧痛;起身坐在冷水池边,望着水里的倒影,竟是一丝一毫的悲喜都没有了。
他此刻就像是耗光了一切能量的机器,伸手舀水打在面上,将这一片伤口里的碎石子冲刷出来。
血愈发的浓。
甘米尔-卡洛福一言不发的坐在边上等,低头观察手腕上的擦伤,简单用指尖搓搓,便拿起大腿边的烟点上,安安安静静的吞云吐雾了。
时间悠悠流淌。
手中烟已过半,甘米尔-卡洛福伸手点点烟灰,最终发声:“本阿弗莱克的家在哪里。”
正在撕死皮的西蒙尼停住动作,停了半响,然后继续整理手肘上的擦伤。
“这不关本阿弗莱克的事。”他还在继续坚持。
甘米尔-卡洛福点点头,鼻腔顺出烟雾,眼珠一转,看着这蠢如猪狗的人问:“那你要怎么带走科琳娜,就算这里面有隐情,有她迫以无奈的因素,那你应该怎么拯救她?靠你的嘴?还是靠我?”
“我,”西蒙尼呼吸一滞,再紧握拳,“我不会靠你,也不会靠任何人。”
“那钱呢?”甘米尔-卡洛福继续这个致命问题,“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男人,她父亲的欠款真的还了吗?你就真的可以照顾好她了吗?”
“我希望你能表现得更像个男人。”
指间的烟烫疼了手,甘米尔-卡洛福将其甩落在地上,然后扩散胸腔,声音依旧平淡,“敢杀人不敢向朋友争回自己的利益,你是欠他们什么吗?还是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你这样为他们着想。”
“你,”
“我只说一次。”甘米尔-卡洛福打断这人的语,目光射向对方眼睛,一切坦然直白,“去向本阿弗莱克拿回属于你也属于你姐姐的晶币,就算利息不要,也要将钱拿回来。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如何处置也全凭你的喜好,如果你认为你与本阿弗莱克的友情要比与卡琳娜的爱情重要,你大可忘记我现在说的话。”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十全十美,每一个选择背后,都是必要的付出。”
言罢,甘米尔-卡洛福习惯性抬手挠头。西蒙尼也下意识的后仰脑袋一躲,跟着看眼这个男人,沉默下来,十指紧紧交叉在一起。
甘米尔-卡洛福又等了一会,这才起身,带着这青年来到热水池,挑个无人的角落,伸脚迈入水里。
热气缭绕,整个身体都在这抹滚烫中舒张,毛孔打开发出惬意声音,甘米尔-卡洛福往后仰头,闭目深出口气。
一整天的疲惫都好像被这捧热水吞没了。
周围人的声音不算高也不算低,似乎是比较爱护卫生的贵族——仅有些许果皮在水面漂浮,周边热气的颜色也是纯白。
“甘米尔。”之前的离去的小胡子终于找到这两人,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人已睡得打起了鼾。
“甘米尔。”
他蹲下来拍拍对方面容,望眼脸上交织着犹豫和挣扎的青年,忽的出声道,“你叫西蒙尼对么,西蒙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