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楼徵望过来,旋即走到她身边。 面若冠玉、朗目疏眉,笑若三月春风,举止之间便有谦谦君子之意,一身青色的长袍,衬得他有山川独有的温和与坚毅,同时又将背后的千山万岭都压了下去。 算起来,二人已经约莫三年没有见面了。 “我们阿羽长大了。”楼徵自然地伸出手,想摸摸阿羽的头,却又想到她现在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常常跟他撒娇的小丫头了,且阿羽的个子也长了不少,便又将手收回,阿羽眨眨眼,“哥哥,阿羽好想你,你给我讲讲千弦阁的事好不好……” 兄妹二人久别重逢,自是说了许久的话,不过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楼商怜的事。 “哟,这不是楼家公子吗?怎的身边还多了个美人?”光是听话语便让人觉得嚣张跋扈。 崔玹肥胖的身躯挤过来,一双三角眼不怀好意,先是挑衅地看着楼徵,又直勾勾地盯着阿羽。 楼徵下意识将阿羽挡在身后,眸色冷下来:“崔玹,你平日嚣张,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若是动我的妹妹,扶摇琴随时问候。” 身为千弦阁掌门的儿子,崔玹素来气焰嚣张,且心胸狭隘,一个卑劣的人,如何容得下楼徵谦谦君子的做派,更何况,楼徵虽然灵根残破,修为却在他灵根完好之人之上,一直以来,崔玹都对他心有怨怼。每次相遇,都有冷嘲热讽一番。 “与同门动手?笑话,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啊?若是伤了我,自有门规处罚……这是你妹妹?唔,我倒是有点印象,就是那个假的楼氏千金……”崔玹奸笑道。 阿羽闻言,心中最柔弱的地方像是被刺入一根锋利的刺,刺得她鲜血淋漓,让她遍体生疼。 不知有意无意,崔玹声音很大,足够让周围一圈的修士们侧目,纷纷望过来,望的不是崔玹,却是阿羽。 楼徵很敏锐地察觉到阿羽的身子颤了颤,嗓音微冷:“就算我伤你,也是你挑衅在先。”回过头对阿羽道,面色缓和,“你且回去,跟扶苏山的弟子呆在一处,哥哥待会再来找你。今日崔玹以你来挑衅,哥哥若是不反击,你日后的名声便要毁了,况且,我最见不得阿羽难过了。” 楼徵宽慰似的笑了笑,身边亮起玉色的扶摇琴,上面雕饰以七道凤羽,花朵一样绽放,瀑布般流泻向七根琴弦的位置,便好似这琴音都是凤鸟之鸣。 阿羽却站着没动,崔玹又道:“灵根残破,也好意思在琴上雕楼家的家徽?依我看,楼家的掌印就算是认这个假千金为主,也不会认你为主!” 阿羽的脑袋里空白一片,周身都在颤抖,清亮的双眸好似淬冰的刀刃,像是蓄势待发的幼兽,下一刻便会不顾一切地撕咬。与平日的温柔截然不同,隐隐让人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不可控制的怒意。 楼徵扣着琴弦的手指颤了颤:“崔玹,住嘴!” “我偏不,有种就杀了我!看看掌门会将你如何……”崔玹的话语生生终止,上一刻方狞笑地面容此时扭曲又惊愕,一双眼瞪如铜铃,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身形娇小、看上去不堪一击的柔弱小姑娘,会有勇气和力气掐住崔玹的脖子! 阿羽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哥哥是她的亲人,崔玹辱她,碍于哥哥在千弦阁修行,她会咬着牙忍下;但若是辱他哥哥,阿羽势必要讨回去。她受着楼家十八年的宠爱,性子善良温和,却也不是会忍气吞声的。 阿羽觉得自己并不算一个好人,受不得疼,受不得委屈,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忍? 崔玹面色发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哥哥若要杀你,要受门规,可我不一样,我是扶苏山剑圣的弟子,也是楼家的千金,若是将你杀了,千弦阁的掌门若要理论,又能找谁理论?” 阿羽看着他夹杂了愤怒、惊恐、绝望的神色,心里竟然生出一种爽快,可这爽快并没有让她真正地高兴起来,反而让她唾弃、鄙夷自己。 后面楼徵忽然一声大喝:“阿羽!小心!” 崔玹的神情再次变得邪佞,喘不上气的同时竟然笑起来——他的眼眸中赫然倒映着一把泛着寒光疾速飞来的利箭! 箭矢正对着阿羽的脖颈,不过一瞬,阿羽便会命丧于此! 崔玹这小人,竟然在背后出杀招! “铮——” “飒。” 琴声和长剑破空的声音同时响起,琴音为阿羽隔出结界,长剑将箭生生斩断,废铁一般落在地上。 泛着凛冽寒气的长剑横在空中,杀气像是海浪般层层迭出,如月色般银亮的剑气在剑身周围翻滚。崔玹跌坐在地,周遭的修士们纷纷骇得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