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的命令,你们营继续坚守阵地!”师部的通讯兵告诉赵志国。
“还讲不讲理了?我们营就剩下一半的兵力,而且这一半兵力有三分之二士兵身上带伤。”典厚当场就不乐意了。
没有人明白他们这半个月经历了什么。经历了一场生死战斗,战士们都盼望着能够有部队来接替他们,然后他们撤到后方好好休整。
可是现在却等到了这么一个命令。
“这是师长的意思,还是晋绥军那边的意思?”赵志国问通讯兵。
跟日军战斗了这么长时间,赵志国不相信,晋绥军没有关注他们的战斗,他们这一个师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瓦解了日军的计划。
而且张师长他们师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力,如果日军再次来犯,呼同地区等于拱手送给小鬼子。
通讯兵看了一眼典厚,然后附在赵志国耳边轻轻说:“好像我们的部队要改编了。”
“什么意思?”
胜利的喜悦在赵志国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烟消云散。
“好像我们师要并入晋绥军中,张师长要被西北军那边调走。”
张师长在这边打了一个胜仗,西北军看到了张师长的价值,不能再把张师长留在晋绥军手底下当炮灰,肯定要把张师长给调回去,另有重用。
而晋绥军这边也不想自己没了一个师的炮灰,这次战斗他们也看在眼里,虽然他们没有打算重用张师长的意思,但可以继续让张师长替他们挡住日军的进攻。
双方最终达成了协议,各自退一步,西北军只要张师长一个人,其余军官和士兵都留给晋绥军。
“恐怕用不了几天,命令就会下来,西北军那边已经派人去了阎老西的办公室,至于具体商量了什么我肯定不知道。”通讯兵补充道。
自从日军撤退之后,张师长就一直抽不开身,先是去晋绥军那边汇报战况,又要面见西北军那边的军长或者司令,还有面对各种各样的审查,确保张师长对西北军还是忠心耿耿。
张师长得知消息后,也想过要留下,但上边不断施压,要么让他回西北军,要么解除他军人的身份。
最后张师长不得不妥协,但他还是想把赵志国给带走。
但晋绥军和西北军那边达成了协议,整个师无论剩下多少人,只有张师长一个人可以走,不准带走任何人。
两天后,赵志国手底下的士兵还沉浸在他们胜利的喜悦中时,第一道命令就下达到了赵志国手中。
师部命令,赵志国将阵地上的指挥权交给高仓,前往平城。
阵地上所有士兵几乎都认为赵志国要高升了,毕竟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给赵志国升一个团长肯定不过分。所有人都替赵志国开心。
“把我的枪给我收好了。”赵志国摘下自己的两支手枪交到姚鹏举手里。
姚鹏举不明白赵志国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条件反射一样把枪接过来。
“营长……”姚鹏举想问一些什么。
“典厚,把阵地上的银元按照我说的分给弟兄们,把我们缴获的武器弹药分出一半来和剩下的银元藏到一起,盖上木板,把表面填上土,一定要隐蔽好。”赵志国对典厚说。
“营长,您咋像交代后事一样呢?我们还等着您当团长呢。”典厚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志国为啥要跟他们交代这些话。
“行了,阵地上的事情都交给你们了,有事情你们商量着来。”
平城,因为战斗爆发前日军对平城内进行了无数次的轰炸,被烧的黢黑的断壁残垣摇摇欲坠,路上的百姓行色匆匆。
农历新年近在眼前,然而城中却没有任何过年的味道,没有叫卖的商贩,偶尔调皮的孩童放的鞭炮更是让城内的人闻声色变,紧接着就是大人对孩子的谩骂声和孩子的痛哭声。
日军的轰炸已经让平城内人人风声鹤唳,这个新年恐怕很多人都过不安稳了。
越往城内走,赵志国看到越来越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蜷缩在角落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这场轰炸中,好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也失去了这辈子所拥有的的一切,一切都随着爆炸化为了灰烬,随着寒风而消散。
几个乞丐在寒风中裸露着脚踝,蜷缩在太阳下的墙脚,贪婪地享受着这人间唯一的温暖。他们把双手踹在怀里,饥饿和寒冷只能选择一个,残缺的破碗放在脚边,那是他们唯一的财产,还生怕被别的乞丐给抢走。
赵志国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这一幕比寒风更加刺骨,然而他能做什么?
如果赵志国往一个乞丐的碗里扔一块钱,周围将会有无数的乞丐拥挤上来,非要把赵志国给扒干净了才会放赵志国离开。
然而赵志国此时有多同情他们,接下来就有多同情自己。
师部对赵志国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上次来师部时很热闹,钱参谋长的那一幕让赵志国他们印象深刻,典厚在无聊的时候还经常在他们面前谈起这件事情,偶尔用手在胸前比划一下,说一句真大,参谋长真会享受。
当走进指挥部的时候,眼前的人赵志国既熟悉又陌生,坐在师长位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