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鹏举说的是那种眼缘,或者是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都说军人的直觉很敏感,能够在战场上感觉出来人是敌人还是队友。
尽管这不是在战场上,但姚鹏举觉得钱先生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当初你觉得田克志是我们自己人吗?”赵志国手中的笔没有放下,仍旧做着批注。
姚鹏举回忆着往事,他甚至忘记了第一次见田克志时的感觉:“好像对老田印象也不怎么样。”
“你对谁的第一眼都充满警惕,这是你的性格,不是直觉。”赵志国说,“喔~你见到顾宁儿第一眼的时候没有警惕,倒是一副花痴样子。”
“司令,您就别揭我的短了。”姚鹏举连忙说。
“钱先生受过我们华夏的传统教育,也接受过西方的先进理念,而且他理解的华夏正统在南方,而不是我们,知道吗?”
钱先生来第一军分区,比姚鹏举的警惕和戒备心都要高。
一个陌生的群体,一群陌生的人和一片陌生的国土,初来乍到,没有戒备之心,反而说不过去。
“好吧,反正我也不擅长做这种事情,您忙完早点休息。”姚鹏举起身。
清晨时分,军号嘹亮,赵志国只睡了五个小时。
他还是决定要带着钱先生去一趟滹沱河前线。
其实赵志国也不知道,该让钱先生看什么,但多看一看,肯定能够让钱先生更加了解他们。
“司令,车都备好了,要不要给前线打个电话,让他们戒备?”向排长问。
赵志国摇了摇头:“一个小时之后出发。”
向前线补充的步兵,因受伤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卡车,坦克,装甲车,战马和支援前线的百姓,拥挤在道路上。
繁忙的景象之下,什么都不用说,就是在告诉他人,战事还在继续。
赵志国没有骑马,而是陪着钱先生一起坐在卡车上。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钱先生问路边一个挑着扁担的女人。
扁担两头挂着箩筐,箩筐上盖着厚厚的棉袄。
“我们是从平城来的。”女人说,“我们要到滹沱河前线去。”
女人停下脚步,随着扁担晃动,后方的箩筐里冒出一个可爱的脑袋,里边有一个小女孩,数着麻花辫,因为寒冷,脸上冻得红彤彤的。
“能不能带上他们?”钱先生问赵志国。
赵志国拍了拍卡车的车顶,示意司机停车。
“嫂子,我们也要到滹沱河前线去,可以带你一程。”钱先生跳下车,邀请女人上车。
向排长看到这一幕,连忙跳下车跟在钱先生身边,以免钱先生遭遇不测。
“那多不好意思,俺还有一把子力气,走着也能去,不能耽误了您的军情。”女人说。
“车,大车车,我要坐大车车。”
筐子里的小棍娘伸出小手,指着赵志国他们乘坐的卡车。
“这位大嫂,车上还有位置,我们也正好顺路。”
赵志国说着,就抱起了篓子里的小姑娘:“叔叔带你坐大车车好不好?”
“好~”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声音,让赵志国都不自觉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向排长也难得见到赵志国露出温柔的一面,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司令,竟然也有心软的一刻。
上了车,赵志国就将身上的大衣裹在了小女孩身上。
“你爸爸呢?”赵志国问
小女孩缩在赵志国的怀里,享受着赵志国身上的温暖:“我爹地在修桥,我已经好久没见到我爹地了。”
“嫂子,您的丈夫在我们部队中?”赵志国问。
“前年当的兵,因为会点木匠活儿,被调到了工兵,这大冷天的,他们一个班的人都在滹沱河上修桥。”嫂子说。
“嫂子,您这是去看您丈夫的?”钱先生问。
“不止是看我丈夫,还有他一个班的士兵,你们瞧,这一筐棉袄底下,都是我烙的大饼,就是准备挑到滹沱河,给战士们吃的,吃饱了,才能够干活不是?”
“前线不给他们供给军粮吗?”
钱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赵志国。
赵志国没有理会钱先生,不断跟怀里的小姑娘碰头。
小姑娘一直被赵志国逗得咯咯笑:“叔叔,长大了我也要当兵。”
“怎么可能不提供军粮,我们村自发往前线送粮食的就有一百多人,我们现在宁愿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前线的士兵,只有他们打赢了小鬼子,我们才能够过安稳日子。”嫂子说,“但是我家男人就喜欢吃我烙的大饼,几天吃不上就想。”
“嫂子,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我公公年纪大了,来不了,看着村子里很多人都往前线送粮食,他急得跺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