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弄脏了宋安堂的袍子,他眉头皱起,敛起方才的笑容,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宋安堂的话在宋妍听来变得模糊不清,耳边一直嗡嗡作响,她喘了几息,定了定神方才回答道:“妍儿大意了,被江峰偷袭。但主子放心,妍儿确定他已死,只是妍儿这身子,恐怕要……” 宋安堂制止了宋妍继续说下去,他将外袍脱下丢到宋妍身旁,“烧了吧。本想尽快处理凌琛,如今看来,又要延后了。念在你此举有功,我便不追究你了。好生躺着吧,若是请了郎中来,就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莫要让人起疑,听明白了吗?” 宋妍强撑着应了是。 宋安堂拂袖离去,经过宋妍时,厌弃地看了一眼,嘟囔道:“没用的东西!” 那声音不大,但也将将够宋妍听到,喉间一股腥甜涌上来,宋妍硬生生将它咽下。 * 第二日晨起,凌琛前往连伊山的路上听到三三两两的百姓在议论。 “昨夜你听见打更声了吗?” “没听见。你也没听见?我还以为是我睡得太沉了。” “这江峰怎么回事?莫不是喝多了睡过去了?” “有可能,他以前不也干过这种事儿?” 凌琛听了一耳朵,但也没在意,只是心中默默思量,原来打更人叫江峰,这江峰兴许是个酒鬼,这才被有心之人拿捏了来害自己。 行至连伊山下,凌琛看着山体上忙碌着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连伊山的沟渠挖得还算顺利,他们试着将山上的雪用火融了些,雪水顺着沟渠流下去,到平地时只剩下一半的水量,其余皆在途中被山体给吸收了。 凌琛觉得无妨,山体吸收的水量是有限的,剩下的雪水便能被占城稻利用起来,不管多少,有总比没有好。 因为玻璃温室效果不错,这几日已经在安排人大规模搭建了,大概再过个半个月,便能成气候。 凌琛在连伊山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刚行至县衙,便听见蒋涛有些焦急地和一名官兵说着话,“你去江峰家看看。” 江峰?那个打更人?凌琛想起在路上听到的百姓的议论。 “蒋县令?发生了何事?” 蒋涛没想到凌琛会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虽然凌琛还不知晓,江峰便是去岁指证之人,但迟早会知道。前几日凌琛才来问过指证柳宗的人是谁,今日这人便不见了,怎么看都像是蒋涛自己干的。 可他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小事,小事。肃北城内的打更人,昨夜擅离职守,我派个人去他家看看,兴许是喝醉了或者在偷懒呢!逮到他我非得给他治罪不可!” 凌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打更人啊……就是那次将我锁在屋内的人。满口谎言之人,是该治治。” 说罢也不深究,和蒋涛说了些赈灾方面的事务。 再过一个月不到,第一批种下占城稻的便要收成了,看如今的趋势,应当是收成极好的。就要看之后还有没有百姓愿意种了,不愿意凌琛也能理解,毕竟去岁第一批收成也极好。 在百姓看来,这次朝廷官员又耍什么花招,第二批依然颗粒无收,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不愿意也没关系,亏得阿瑶的办法,连伊山下占城稻长势喜人。 凌琛正说着话,方才离开的官兵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交给蒋涛。 “蒋县令,江峰家中并未找到他,只发现了放在桌上的一封信。” 蒋涛一愣,有些警惕地看向凌琛。他害怕江峰的信中写了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被凌琛看去。 见凌琛低头吹了吹手中茶盏中的浮沫,并无探查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打开信笺。 “什么?!”蒋涛看完,忍不住出声道。 凌琛挑了挑眉抬头,看向蒋涛。 “这江峰不辞而别了!而且……而且此事与凌侍郎还有些关系。”蒋涛其实有些疑惑,信中的内容他自然知晓是假的。只是他拿不准是宋尚书真的让他离开了,还是已经杀了他。 凌琛将信纸拿来细细看了起来。 江峰在信上写道,自己说了谎,对不起凌侍郎。 江峰称自己当初手头有些紧,听闻那荒废的别院中有些值钱的东西,便动了邪念。趁夜间闯进去准备偷拿一些卖钱,却没想到常年无人的别院中居然有人与自己一样溜进来。于是江峰便想到了个栽赃的好主意,他将凌琛锁在屋内后,便去打更,结束后去官府报案,准备等官兵将凌琛抓个正着后,将别院中丢失的东西赖到凌琛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