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泽明的表情,一瞬间极为难看。
他沉下脸,张口想要发火。
然而阮寒星并不给他机会。
她不是仰他鼻息生存的阮未思,在不在乎他之后,所作所为全凭本心,根本不需要看他的脸色。
她甚至没有多做停留,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只留给阮家人一个婀娜的背影。
这种无处发力,只能自己吞下恼火的感觉简直要让阮泽明气疯了。
“砰!”
他猛地抓起桌面上阮寒星放下的水杯,狠狠地砸了出去。
里面没被动过一口的茶水倾泻而出,被甩在墙上,洇染出大片茶褐色的污渍。
江秋雨的目光忍不住飘了过去。
自从阮寒星嫁给霍沉之后,家里的茶杯和水壶更新换代就特别快,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曾经作为门面摆出来的昂贵茶壶和花瓶已经都变成了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佣人们已
经识趣地开始使用相对便宜一些的普通奢侈品。
伴随着这些东西的档次下降,似乎她的生活也开始渐渐变的混乱。
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甩脱了林长佩的阴影,让所有人忘记了她的存在,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不光彩的小三上位。
她才得意了没多久,阮寒星的出现就打破了这一切。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内心浮现起种种复杂和难言的负面情绪。
当年她委身给阮泽明的时候,林长佩是她的心理阴影。
而现在,阮寒星又要来欺负她的女儿。
眼底带着不甘和恨意,她的眸光闪烁了片刻,轻声道:“泽明,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啪!”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阮泽明已经劈手一巴掌甩了出来。
清脆的巴掌声让阮未思忍不住尖叫一声,
下意识扑过去护在江秋雨地身前,尖声道:“爸!你干什么啊?是阮寒星不懂事,惹你生气,你打妈妈干什么?”
“未思!”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江秋雨清晰地知晓阮泽明的性格。
听到这话顿时心中“咯噔”一声,慌忙想要拦住阮未思。
已经晚了。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阮泽明毫不客气,直接狠狠地扇了阮未思一巴掌,面色狰狞。
“老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
盛怒之下,他的形容有几分可怖,怒喝道:“要不是你去招惹阮寒星,弄什么乱七八糟的赌约,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这个扫把星!”
说着,食指一转。
又指着江秋雨的鼻尖高声骂道:“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一天到晚除了给我惹祸添麻烦,就只知道花钱,还有什么用?当初要不是她非不
肯嫁给霍沉,阮寒星能有本事爬到老子的头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娶进门!”
江秋雨的脸色骤然煞白,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一向温柔的嗓音都变了腔调。
颤抖不已:“阮泽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这简直是否定了她这大半生的所有付出和努力。
当初青春正好,她为了能够嫁给阮泽明,一方面拼命讨好他,想要勾住他的心。
另外一方面,又费尽心机,想尽办法跟林长佩较劲,明里暗里给她添堵。
后来得偿所愿,她更是小心翼翼地曲意逢迎,学习如何能够做一个合格的阮夫人,生怕被人嘲笑。
她也确实豁得出去,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豪门贵妇。
可是,现在阮泽明说,他后悔娶了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
?”
阮泽明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怒吼道:“早知道你们母女两是这样的祸害,当年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进门!小三就是小三,一辈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江秋雨的脸色一瞬间惨白灰败,整个人如遭重击。
仿佛自己被全盘否定。
看到她这副模样,阮未思终于忍不住了。
心疼的抱住江秋雨,她猛地抬起头,气恼地道:“爸爸,现在这些事情都是阮寒星做的。你怎么可以朝我和妈妈发脾气?你真的这么生气,你倒是去找阮寒星啊!”
明明在阮寒星面前近乎谄媚讨好,现在却在她和江秋雨面前逞威风。
这到底算什么?
这话却刺痛了阮泽明大男人的自尊心。
他要是能在阮寒星面前摆谱,怎么会陷入这样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就是没本事去朝着阮寒星发火,才会只能在妻女面前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