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钟思思莫名得心头一酸,甚至隐隐有几分空落。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或者说在嫉妒什么。
仿佛这样的温柔和包容照顾,她本来也应该能够拥有,却失去了。
又或者说,她像是曾经拥有过。
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这段时间,生活太过艰难,让她产生了无所谓的幻想。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从前她一直觉得,黎眠才应该嫁给钟少阳,是最适合的嫂子人选。
对阮寒星报以刻薄挑剔的目光,打从心底里觉得看不起她。
实际上,人家也根本对钟家毫无兴趣。
直到现在,钟思思才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和家里人,到底怀着怎么样的傲慢,目下无人地去看待别人。
没有礼貌极了。
吸了吸鼻子,她清空无所谓的思绪,小声道:“对不起,我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一时没忍住,说了
很多废话。”
她这样的表现,让阮寒星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带着点感慨。
这就是成长吗?
前世她在烦闷钟思思的针对之余,未尝对她没有羡慕。
在父母和哥哥的爱护下成长,平顺没有坎坷得长大,她才能这样骄纵任性,随心所欲。
现在的钟思思,却矫枉过正到了仿佛有些谨慎的地步。
短短的几句话时间,已经道了几次歉了。
她这样的改变,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阮寒星嘴唇抿直,没有多说什么。
“阮女士,其实我来是想问你……”
像是鼓足了勇气,钟思思垂下眼,不敢去看她。
声音微微抬高,捏在一起的手掌都泛白,问道:“你,你……真的是你,让我们钟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真的像是哥哥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复吗?
她真的是罪魁祸首吗?
如果是以前,她该气得发疯
,疯狂地咒骂她。
可是想到当初在海上,她毫不犹豫地跳下游轮,像是一条破浪而出的美人鱼游到她的面前,又像是美与爱汇聚一身的救世主,出现在她的身边。
钟思思突然没有办法去尽情地恨她,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等到她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农家乐的门口,想要亲口问问她。
知道答案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从小被父母护着长大,根本没有迎接风雨的能力。
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恨都没办法恨到底。
她不敢面对,所以没有进门,而是蹲在门口自己偷偷地哭。
问出口,她的脸色反倒白了几分,又紧张地咬住唇,下意识地喋喋不休:“其实,其实不说也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因为哥哥回家那么说。阮女士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您别放在心
上……”
“是我。”
看她这副慌乱又逃避的样子,阮寒星的心头有些复杂,眼神里带着细微的怜悯。
她曾经很讨厌钟思思。
谁会喜欢一个看不起自己,还处处找麻烦的人呢?
更何况,她为了撮合钟少阳和黎眠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这一世的钟思思还很青涩,也什么都没做过。
看到她这副模样,叫阮寒星难得生出点于心不忍,平静地道:“又或者说不只是我。但是确实有我的一部分功劳。”
她和钟泽山合作,目的本来就是钟氏。
钟氏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反正结局已经注定,她没有遮掩。
钟思思的眼睛瞬间红了,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说不出话。
为什么呢?
她既然救了她,能对她口出恶言和故意陷害都视而不见,不跟她计较,为什么偏偏要对钟氏出手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钟思思忍不住哽咽着质问,满脸都是痛苦:“你既然能救我,为什么要跟哥哥斤斤计较?他什么都没做成,也已经受到教训了,不是吗?”
每一次,钟少阳不是都被打得很狼狈吗?
从始至终,不管怎么折腾,丢脸的都是钟家,是钟少阳,而她毫发无损。
“你真的清楚,钟少阳和黎眠都做过什么吗?”
阮寒星的面上带着几分冷意,被质问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反问道:“你知道他曾经跟阮泽明合作,想要趁着我失去意识,拍下不堪的视频用来威胁我,让我做他们的狗吗?”
“你知道黎眠因为嫉妒,在我刚嫁入霍家的时候,就曾经故意让人来毁坏我的心血吗?”
当初霍成凛的母亲,试图损坏顾老爷子的那株兰花,就有黎眠在后面做推手。
什么?
钟思思睁大了眼睛,震撼不已,仿佛三观都被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