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才刚刚落成,四周的楼盘还没有正式向外开放售卖,能住在这里的大都身份并不简单。
像是于晚这样为国争光的大师,才会提前开放。
在两位老人审视她的时候,阮寒星也细细打量着他们。
他们面容慈善和蔼,目光睿智平和,带着千帆过尽和岁月沉淀的从容温和,叫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外婆。
更何况,能这样称呼于晚,大约是于晚的长辈之类。
阮寒星心生亲近,目光柔和,摇了摇头:“我是霍筱宁的大嫂,今天送她过来上课。我叫阮寒星。”
“阮寒星。”另一位短发老人擦了擦眼镜,忽然笑道:“哎,老李,这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丫头说的,那个小霍夫人?琴弹得不错的那个?”
“是是是。”李老太太越发得和善了,招招手:“小姑娘,来。不嫌弃地话过来坐坐,陪我们夫妻两喝杯茶。”
“不打扰两位就好。”左右没事,阮寒星也没拒绝,跟着在亭子里坐下。
进了亭子,才发现两位老人并不是单纯闲聊。
左边李老太太手边放着钢琴琴谱,拿着钢笔似乎正在自己谱曲。右边老爷子摆了画架和颜料,刚刚在画布上铺陈
了一片青绿色。
“这是我爱人,姓于。”李老太太笑着介绍:“他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画画。”
也姓于?这一对老夫妻大概是于晚的父母吧?
果然成长环境十分重要,大师的父母也都很有闲情逸致,晚年生活充满了艺术的气息。
阮寒星跟着打招呼,李老太太冲她招招手:“来,瞧瞧这个谱子,怎么样?”
坐过去,阮寒星看着谱子在心底里轻轻弹奏,如玉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地跳动。
见状,李老太太的眼底禁不住沁出几分笑意。
这首曲子开篇如孤舟入海,前半程路途狂风大浪、艰难险阻,焦灼斗争,直到最后破开巨浪,驶向平缓光明的未来。
经过岁月的磨砺,尾篇充斥着对世界的宽容平和,小舟温柔地随着水波轻轻地荡漾,像是在跟晴空掠过的海鸥打招呼嬉笑。
“怎么样?”李老天太眼底含着点期待,问道:“你怎么看这首曲子?”
“我对钢琴,只懂一点点罢了。”阮寒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轻声道:“一点拙见。这首曲子像是人的一生,前期坎坷多难,与天地斗,与命运斗。后面逐渐跟世界达成和解。”
她
有些感慨,想起自己前世的经历。
她前世总是不甘的,试图跟既定的命运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落得个凄惨收场。
重来一世,她格外珍惜亲人朋友都还活着的光阴,也愿意为了守护他们不去怨恨,远远地避开主线剧情,过自己的生活。
“我觉得,这里可以……”抛开思绪,阮寒星指尖落在曲谱上,轻声说着自己的建议:“这边用这个旋律是不是太过平缓?不如尝试这样,升到D……”
她没注意到,李老太太的眼睛越来越亮。
讲到了曲子,年纪很大的李老太太似乎也变成了争强好胜的年轻姑娘,跟她就着每一小节旋律激烈地争执,兴致来了每人哼上一小段,强拉着正在作画的于老爷子做裁判。
最后竟谁也不能说服谁,气冲冲地对视片刻,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瞧瞧,多大的岁数了,还跟年轻人置气。”于老爷子也不阻拦,给她们倒了茶,和缓道:“来,喝口茶缓缓。”
争辩了半天,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两人笑着端起茶杯,心中都生出遇到知己的珍惜。
“难得有人能跟老李聊的这么尽兴。”于老爷子眼底也带着笑意,故
意道:“既然帮老李看了,也不能厚此薄彼,帮老头子我瞧瞧这幅画吧。”
阮寒星脸上微微泛红,难得露出少女的羞涩低头笑了一下。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年纪大了性格像孩子争强斗胜也就罢了。
她都是重活一世,经历了生死的人了,怎么还能跟老太太为了一小节旋律争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应该。
都说艺术是共通的,在那个住了好几位“佚名”老师的小院里,她闲暇时也跟着另一位老师学过油画。
那里的老人隐居山林,悠闲自在之余,大约也实在是觉得晚年寂寞,时常拉着她去学这个学那个,甚至为了她到底跟谁学习争吵起来。
想起那些可爱的老人,阮寒星的眼底忍不住沁出几分柔软,跟着坐到于老爷子的身侧,才一看到那副画,眼底就忍不住显露出惊艳。
阮寒星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个俗人。
前世为了维持豪门贵妇的体面,她也没少跟着其他贵妇去画廊看展。
新锐画家的许多画作,她大都摸不着头脑,着实搞不明白那些凌乱的线条到底怎么表现出了“对命运的不屈和抗争”之类深邃的主题。
她也没办法像其他贵
妇一样,解读出种种内涵思想,在她看来,那些被卖到百万千万的画作,甚至不如那个小院里老人的随手一副作品。
也比不上现在于老爷子短短时间内挥洒出来的,湿地生态公园的美景图。
“你也懂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