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体康健,一直由师傅调养看补,并无什么大碍。” 白呈远一番话说了等于没说...... 齐芙皱眉,指尖在桌案上一叩,又不好做出不耐之态,只能平了双眉,耐心引导他:“今日之言,定不会传出内殿半步。白太医只管宽心,如实说来便好。” 白呈远眼中谨慎不退,只是略一想到文竹腿伤来由,端正之心却有些动摇。停顿一下,还是小心开口:“绮妃娘娘忧心陛下龙体,臣尚可告知一二。可若娘娘有意挟臣之私,令臣去做有违医德之事,臣纵死不敢。” 齐芙皮面上笑着,语气带了几分寡淡:“白太医这话,倒是要吓到本宫了。” 白呈远拱手低头,只能说下去。 “其实陛下圣体欠安,已有好几月。只是前日夜里,陛下干渴心悸尤为严重,因而传召师傅去天禄阁。” 齐芙有些不敢置信,仔细将这句话捋了捋,默然片刻,问他:“白太医此话,是说陛下身患顽疾,胡院判医治几月都不见好转,且还日益加剧了?” 白呈远骇然抬头,解释时不禁话音轻颤:“臣......臣并未言及此......” “呵-” 齐芙心中愉悦,隐不住一声冷笑出来,又顾念白呈远在场,立马收了声,泰然道:“胡院判是能令枯骨生肉的名医圣手,若是寻常病症,少则一两日,多则七八日,也都该好了。可方才白太医分明是说,陛下患病已有月余,且前日病况尤重,故而深夜传召胡院判。” 一想到魏杞泽竟然身患隐疾,且还是胡唯云都久治不下的顽疾,齐芙面上绷着沉静,心里简直要乐上天了。 从前,自己日日只当眼盲耳聋,对他一切视之不见,即便他一月有大半时间宿在延庆宫,也没发觉他身体有何异样。 这一回,倒像是上苍相助,竟将他如此大的弱点丢给自己。 齐芙一双杏眼渐渐弯起来,眼梢喜色就要藏不住。满面笑容崩开之前,齐芙凝神,镇静问道:“陛下有何病症,还请白太医指点一二。本宫常侍陛下,饮食寝休俱是要紧,若不知晓病症忌讳,唯恐损害圣体。” 这话很是有理,白呈远一时都想不出话来推拒,沉思一瞬,只好捡了几处简要说:“五脏柔弱,故而辛辣生冷要忌,浓茶甜酒少饮。” 默了一瞬,白呈远的脸色尴尬,放低声音补了一句:“寻常活动有益,只切勿腰损体累......” 齐芙浅浅上扬的眼角落下来,简言谢了两句,便出声唤文竹进来送客。 待到文竹领着白呈远出了内殿院门,齐芙起身,唤了王之进来。 一见王之近前,齐芙心底喜色更是压不住,又不敢太大声,只能站在他面前,稍稍仰头低声将魏杞泽患病一事告知。 说到病症忌讳时,每个字的尾音都高高翘起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王之静静听着,眼神垂下来,余光已能瞧见她眉眼扬起。心中将前世记忆与齐芙所言稍一比对,便立马想起,陛下似乎真有此番症状。只是为帝为王者向来谨慎,即便面对内卫,也不会暴露如此大的弱点。 尽管从前未曾发觉,如今一经提示,再一回想,便能发觉其中异常。 王之沉下心,只回问一句:“娘娘有何打算?” 齐芙笑笑,唇瓣轻启,温玉般的声音流泻出来,将王之从头到脚淋个彻底。 方寸距离间,王之将她出口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自然是遵照白太医所言,以病养病了。” * 文竹送了白呈远出去,再回内殿时,王之已经守在殿外。 方才在宫道之上听闻消息时的震颤犹在心头,文竹顾不上和王之说话,匆匆进了内殿。 齐芙正坐在里间桌案后,一手捧着食册,一手执笔蘸墨,将册子上那些凉菜辣菜,甜物点心一一圈出来。 笔尖划过“杏仁豆腐”时,受了厚帘卷起的声音打岔,手腕一抖,墨痕斜斜飞出去。 齐芙迅速合了手中册子,抬眼去看,却见原是文竹回来了,心底踏实下来,又展开册子继续去看。 落笔之时,问道:“白太医施针后,腿伤可有好些?” “娘娘挂心,现下好多了。” 文竹近前,嘴唇一抿,伸手提着墨条研墨,稍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将方才在外所听之事如实告知。 “方才奴婢送白太医出去,回来之时,无意听得福元宫的宫人说话,说是今日早朝,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划线的手一停,齐芙抬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