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落地之时,就被他伸手接住,仔细放进了袖筒中。 齐芙满意,这才说出今日最想同他说的话:“王之,你既选择同我走一条路,同我淌水涉险,便与这满院宫人不同了。” 王之捏着袖筒,低声答是。 齐芙看他并不懂,又道:“往后的路还长,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我拿你当自己人,并不曾低看你一眼。从今以后,只要无外人在场,你皆不必自称奴婢了。” 王之刚稳下来的心,又开始敲鼓。 齐芙坐回桌案,取了桌上拔灯棒,动作轻柔地去扶正烛台灯芯。 “娘娘亲善,奴婢......” 王之推辞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叩门声:“娘娘,晚膳已备好了。” 齐芙拨正灯芯,眉眼带笑看向王之。王之本想拒绝,可看见她如花笑颜绽放于烛火摇曳中,一时间,常年压抑的贪念又开始涌动作祟。 不用自称奴婢,而是以本名示她。如此,似乎就能安慰自己,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宦官王之,而是真正的王之。 一个健全且贪心的狂徒王之。 “娘娘亲善,王之万言难谢。” 齐芙扬手,示意他退下。王之福身,倒退去开门,又侧身让着文竹进去,这才退至门外值守。 冬夜寒风,就这样又把二人隔开。只是此刻屋内屋外,却无一人是冷的。 自那日天禄阁前与康王对话后,齐芙少有地过上了几天安静日子。这几日,狗皇帝魏杞泽都在忙着处理江陵贪污案,根本无暇来延庆宫。 齐芙偷闲,窝在偏殿看书,都不用遣人去打听,也知道狗皇帝采纳了康王所谏,下令清查礼部。 这几日,六部之中人人自危。 清查对象虽是礼部,可眼瞧着此次火势凶猛,众人心里都不免生出怖意,唯恐下把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这些事,都是曾发生过的。齐芙无力参与什么,只觉自己该得的好处,都已拿到了。 暖融融的偏殿里,齐芙看书看得眼疼,又听着门外风声呼呼,便命人搬了桌案椅凳去连廊上,想要透透气。 文竹虽已习惯她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风格,却还是忍不住劝着:“外头寒风厉害的很,娘娘当真要出去?” 问这话时,齐芙已被文竹拿斗篷暖帽暖耳团团裹住,白乎乎的像个雪团子。 明知劝不住,只好把衣裙斗篷给她穿厚些。 等连廊上桌椅纸笔都备好了,齐芙才走出门。一到连廊,便让其余宫人都退下,只留了文竹和王之在旁边伺候。 文竹立在桌边研墨,王之拿镇纸帮她压平画纸。齐芙提笔,望着庭院落木萧萧,想作画,却又不知画什么。 “王之,”心里没思绪,齐芙扭头看王之,“你会画画吗?” 王之低头,只道不会。 齐芙仰头看他,却觉冬日舒朗天气里,他那一双如墨似水的眉眼更加好看了。加上左右无事,手里也不知画什么好,便将笔递向他,笑道:“我也不知画什么。要不你来随便点上两笔,我再来续。” 这几日无事,王之常陪在她身侧,本就心怀绮思,又见她处处对自己温和亲近,强忍的诡秘心思,已到了一点就要破的危险境地。 此刻看她递笔过来,不知怎的,竟真的接过来,在纸上落了笔。 脑中还没想到画什么,手上就已经给了答案。只片刻,半朵墨色水仙就出现在纸上。 长长枝叶上,六朵花瓣已绘出三瓣。笔力清秀,似有花香从纸来。 齐芙看呆了:“这还叫不会画?” 文竹立在一旁也不禁感叹:“王内侍,想不到你作画竟如此好。” 闻言,王之握笔的手一抖,一朵圆润花瓣多出一个尖,满脑子混沌思想这才清醒过来,忙搁笔福身,画蛇添足般解释着:“奴婢只会画这一种花,娘娘见笑了。” 冬日暖阳就着凉风,闲适作画,齐芙心情极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在家中的日子,纵情恣意,书画骑射由心而为。 好心情配上好画,齐芙提笔,为王之添上剩余的两朵花瓣,予了这百合全貌。 而后两日,齐芙都这样愉快度过了。直到祭灶节的前一夜,齐芙不再命人搬桌椅去连廊,又跟个圆球一样窝在偏殿茶座上看书。 文竹进来换茶,小心翼翼说道:“娘娘还是注意些,陛下说不准就要来了。” 齐芙不在意,仍自顾自看书。 今日是贪污案结案的日子,魏杞泽忙着立威,怎会顾得上来自己这里。 雳元三年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