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杞泽身子往后靠了些,左臂一展搭在齐芙肩上,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的王之,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番:“你头脑聪明,身体也壮实,只当个执守内侍当真是有些委屈了。” 王之脸贴地,连道不委屈。 齐芙看出魏杞泽的用意,也知道如今朝中掌权的多半还是些前朝重臣,狗皇帝手中无人,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 虽是计划着要把王之送出去,可眼下还不是时候。 一是齐芙对王之的心还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能保证他得了势还会回头帮自己。 二是此时的王之除了自己,在宫里再无依靠,加上狗皇帝对他还未真正予以重任。如此情形下,若是贪功冒尖出去了,怕也只是个活不过几日的人肉靶子。 心里这样想着,齐芙开口故作嗔怪:“延庆宫里尽是些肩不能扛的,好不容易来个能抵事的,陛下也不肯给齐芙留下吗?” 闻言,魏杞泽低头看她,心中生出计较:自进宫以来,齐芙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冷淡便是愤恨。 但从冬至后,魏杞泽却觉她变了。 她看自己的眼神虽还是冷的,但开口与自己说话的次数却多了,也会偶尔主动与自己拉拉衣袖,摆摆脸色。 不过一年,就能有这样的转变,魏杞泽突然觉得,往后的日子并非没有指望。 “芙儿既觉得好用,朕自然不会跟你抢。”魏杞泽哈哈一笑,揽住齐芙的肩,把她拉向自己身边,十分大方地把王之让回给她。 说是大方,其实也只是帝王心中另有筹算罢了。 魏杞泽记着齐芙曾为王之求情,也疑心此番王之立功与齐芙有关,因此特意当着她的面,表露出想用王之的心。 一则真心想用,二则探明齐芙态度。好在齐芙的反应令他满意,魏杞泽舒心,加上本就打算再给些机会和时日,试探王之是否真有才干,便就顺着齐芙的话,将王之留在了延庆宫。 魏杞泽与齐芙各有思量,唯有王之跪在地上,恍惚觉得自己是个被扔来甩去的物件,并非是人。 茶座之上,狗皇帝仍旧揽着齐芙,话题也从王之转到齐芙身上。 “自从那日你被刺客所伤,朕这心里就总觉不踏实。”魏杞泽指尖在齐芙肩头画圈,“廷尉与后宫隔着崇永门,急事发生赶来也稍有延迟。刺客事情刚了,朕恐再生祸事,就调了内卫过来守着。” 听到“内卫”二字,王之心头一颤:娘娘已经不想再逃,皇上却还是派了内卫驻守。 齐芙与他想法差不多,心中白眼翻上天,只叹该来的躲不过:自己这一回压根儿没打算翻墙溜缝逃出去,这狗皇帝却还是派了那个油盐不进的黑面内卫杵在自己宫门口,真是平白添堵。 魏杞泽哪知她心中所想,仍在继续说着:“内卫只听皇命,芙儿尽可放心。” 齐芙干笑,眼里实在装不出笑意,只能敷衍谢恩:“齐芙谢陛下关怀。” 在齐芙面前,魏杞泽向来冷热难定。心情愉悦时,对她宽容至极;脾气上来后,又能一脚把她踩进地府门口。 此刻的魏杞泽明显心情很好,并不计较齐芙态度,反而腰上一动,坐得与她更近了。 “芙儿。” 魏杞泽一边唤她,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手掌从她肩头滑到后腰,隐约有要侵略的势头。 齐芙知道不妙,又见王之跪在下面,顿觉尴尬。 自己还想着与他亲近,还想借他的手复仇,此时狗皇帝要与自己亲密,这种事情怎能在他眼前发生? 眼看狗皇帝的手越发不安分,齐芙坐正身子,想了个理由支走王之:“陛下派内卫守卫延庆宫,你与文竹一起,带着内卫大人熟悉下延庆宫各处吧。” 王之领命,起身倒退出门。虽未抬头,却已猜想到,待自己退下后,那温暖旖旎的内殿中,将会发生何种事情。 关门那一瞬,王之深深低着头,不敢去看齐芙。 他无法在此刻救她于水火,只能眼睁睁看她被拉入泥沼中,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屋内暖气升腾,屋外寒风凛冽。王之站在门外,眼神似乎能够穿透门板,看见殿内齐芙痛色难忍的脸庞。 娘娘......再等等,再忍忍,王之一定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