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臭了些,若是放在他老师手底下,那老师得气坏了。
“皮冻,凉拌可加热。卤鸭:鸭翅鸭脖凉着入口,鸭杂配面条……”
梁子致扫完了,也管离下午饭还早着一时辰,当即吩咐下人,让早早拾掇出来一份,他尝尝,这卤鸭、皮冻是何味道,“……别弄完了,先留一份,是好吃了,我送师父那儿。”
“是。”
梁家灶屋的厨子早知道自家主子在吃食面是急脾气了,得了一味什么新鲜吃食,那就得早早尝了,是好吃了便喝酒吃尽兴,好吃了,那就得念叨好几日的‘名符其实’,还喝醉。
总之管好好吃,都得喝酒喝尽兴了。
厨子是懂这些,麻利收拾好了,该凉拌的凉拌,该配面条的配面条,该是凉的直接入口那就装盘摆好看了送过去。
前院小厮正给老爷温酒,饭菜上了桌,请老爷入座。
梁子致没筷子,先痛饮了一杯,喝的猛了些,摆手让伺候的都下去,这些下人早知道老爷习惯了,虽是担心老爷身体,可没人敢提敢说,规矩下去合了门。
里头梁子致又连着喝了两杯,这拿筷子夹菜,挑来挑去筷子去了冻猪皮上,面『色』改的送入口中,然后便惊了,筷子又往鸭子上了,到了汤面里的鸭杂……
一一试过,脸上尽兴痛快,一时连酒都忘了喝。
等知觉的用了一桌饭菜,梁子致是胃暖肚子舒坦,因为就喝了先头的三杯,吃的时候忘了喝酒了,他望着空了的面碗,笑两。
守在外头的小厮知道,老爷喝醉了,又来了。
今日应该吃的痛快。
“若是你还在,你也该痛快,喜欢这。”梁子致喃喃自语,随后叫小厮进来,说:“今还有的半份收拾出来,套车,我去老师家中。”
小厮说:“老爷天都快黑了,您刚用了饭,又吃了酒,这般折腾会舒服的。”
“让你去就去,多什么话。”梁子致今日没喝酒,那三杯的量对他来说跟没喝一样。
小厮敢再言,规矩去收拾套车,送老爷走。
天这般晚了,老爷估『摸』今回来了,歇在孙家那里。
孙府路远,住的偏一些,赶着马车一时辰。梁子致到的时候,外头又下了雪,看门的老仆到静前来开门,一看是子致抱着一匣子过来,由惊呼:“子致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先生刚歇下,我去收拾屋子,你今晚睡这儿,有什么明日再说。”
“劳烦孙伯了。”梁子致跟孙伯道谢。
“快进去吧,雪越下越,别受了寒。”孙伯心疼,一边让小厮牵马去后头,一边安排热水洗漱,问子致吃了饭没。
“吃过来的,我得了一味好的,带来让老师尝尝。”
孙伯笑着慈祥说好好,接了东西说他放好,明日等先生来,你师徒二人一并用,背过身便叹了口气,子致还是想着……
都这么多年了,先生已经好了,可子致还是。
罢了罢了。
梁子致躺在床上,这屋子是以前明源的屋子,十多年过去了,东西还没置换,他心中知道,家都说老师早都好了,可是好了,为何每年明源的祭日都回京,为何院子屋里光景一如既往。
老师没放下,他也没有。
明源是梁子致的师弟,是孙沐最小的儿子,中年得了一哥儿。
孙家是滁州的名门望族世家,出文豪儒,孙沐学问极好,十六七便开始科举,连中-三-元,拿了状元也过二十出头,夸一句少年天也为过的人物。
跟着恪守规矩,敢丢了世族颜面的孙氏子弟同,孙沐『性』格豪放,拘小节,洒脱自在,天赋好,看文章过目忘,很有文人风流气质。当年还年轻力胜的康景帝十分欣赏,在孙沐入翰林时,便时常宣进宫伴驾。
孙沐连圣上作的诗都有胆子批两句。
康景帝仅生气,甚至十分高兴,说孙爱卿待朕忠心会说实话。
当时滁州孙家红极一时,鲜花锦簇门庭若市,一到节日,全京城的文人豪客争相相邀孙沐去赏花作诗喝酒。
后来孙沐入内阁,做了几年官,喜官场争斗,跟着圣上请辞。康景帝惜没允,调了孙沐去子监教学。之后没两年,年三十五的孙沐有得了一子,是哥儿,取名明源。
孙沐爱极这儿子,亲自教导,这明源得了孙沐天赋,也是过目忘的本,六岁便能作诗,七岁能写赋。
可再有一身华,是哥儿。
梁子致八岁入子监求学,得了老师青眼,收为徒弟,跟着师弟明源作伴写文章读书有十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同长的。
他心里有师弟,可知道师弟学在他之上,也会甘愿嫁入后宅,当夫人摆设,便一直没敢提,提这是辱了师弟。
结果他中探花那年年末,师弟明源雪日跳湖了。
空有一身本,却无法施展。
梁子致知道,老师自责悔恨已,该教明源读书识字,该让明源看到那些天,若是明源什么都会,懵懵懂懂未启蒙未开智,便会痛苦。
明明是一同长,他处处如师弟,可他入了庙堂,得了圣上青眼,能施展抱负理想,师弟便只能这么看着,如何痛苦。
梁子致悔恨,悔恨自己一身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