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黎府前院别院。

老钟伺候少爷用了餐, 收拾了碗盘碟子，容烨坐在原处动，手碰了碰茶杯, 老钟便立即放下盘子，弓着腰身询问：“少爷, 用茶我您换一杯，个凉了。”

“……不用。”容烨将杯子放下, 侧着头看了眼门口。

昭州的阳光好。

“你叫小齐来一趟。”容烨开了口。

“欸，少爷。”老钟便也顾不上盘子，先出去唤孙儿进来，少爷吩咐事才是第一位的, 其他的闲杂务放一放。

钟齐是一溜烟跑着，快到了门口时, 放缓放轻了脚步, 整理了下衣襟，换了走，规矩进了堂厅, 跪下行了礼，也不问安问话，就等着少爷吩咐差事。

是容家的规矩。

“你到城外去看一看蹴鞠比赛。”容烨声音不紧不慢的说：“去玩吧。老钟，小齐银子拿着。”

老钟是不愿意，少爷银子不多了, 以后还不知道如何，就算是在昭州安顿下来，买宅子下人也是要用的，他孙子算什么，他出去玩一趟, 看什么比赛，哪里需要银子花？又不是少爷。

“主子爷也不用，他去玩看什么比赛，哪里用得上银子。”老钟恳切道。

若是以前在容府，老钟定不会开个口，主人家发了话，哪里有下人反驳的道理？说一二两银子算什么。

“那便少一些，你同小齐一起，正好看些他。”容烨说完，脸上冷意倦意，“去吧。”

老钟下不敢劝了，收拾了碗筷盘子端着出去，钟齐应了声，便起身替少爷带上门，谁知少爷说不必关门，敞开吧。

昭州的太阳好啊，关上门可惜了。

祖孙俩是忠仆，得了主子爷的吩咐，哪怕老钟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去，可还是提溜着孙儿快快收拾出门去蹴鞠比赛场。

“少爷怕是好奇，你看仔细了，回头少爷学。”老钟估『摸』揣测着少爷的想法。

“诶知道爷爷，不过蹴鞠场在哪里？城外头？”

“有嘴是干什么用的？问啊。”

老钟带着孙儿脚步快，出了院子正巧碰见了周管家，黎府下人多少是会说些官话，或是能听懂，或是说的别扭，但已经好了。

“你们要去看蹴鞠比赛啊？往南走，在南城门外向南三里外的地，靠大路，要不我让人套车送你们过去。”周管家道。

老钟先摆手，“我一个做下人的，哪里敢劳动贵府的马车，我和小齐走着就是了。”

“你们要是走去了，怕是晚了，等等吧，我正巧送一些冰和水过去，捎一门一路。”周管家道。

老钟原以为客气，想周管家还真是板车套好了，当即便推辞，就怕去晚了瞧上，回来少爷问起来，他们不知。

祖孙俩上了马车车板，周管家亲赶的车。

老钟心想，黎府门户大，不过规矩却混着，一个管家怎么还亲赶着车了？放在以前的容府，那肯定不会般来。

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容管家更不遑多让。

周管家则想，去送冰送水好差事，正好能瞧瞧福宝小少爷踢球的英姿，他可是用管家身份抢来的，哪能便宜了其他人？当然是他去。

昭州第一届的蹴鞠赛，可是大热闹。

翡翠陈家也是一大早天还亮，陈府就发动起来了，点灯的，送热水的，还有送早饭的，流水似的往饭厅端，各『色』花样有，蒸的炸的煎的烤的烙的。

陈老爷昨日歇在正院，其妻子伺候他梳洗穿衣完，先问：“庆恩醒了？可别忘了叫他。”

“庆恩是最记挂事的，定不会晚了。”陈夫人道。

陈庆恩是陈老爷陈夫人最小的嫡孙，打小就聪颖，陈老爷十分疼爱，三四岁便请了昭州城的秀才孩子启蒙识字，之前陈老爷每每看到孙儿如聪颖，便连连叹气。

如何聪颖又有什么用，托在了商贾陈家，就是三代可科举，可连个能用的夫子有，一辈子就是做商人的命。

后来是不必提，顾大人到了昭州，陈老爷当初还倔着，不说和顾大人对着干，但总要抻一抻个新来的官，可最后——

陈老爷现在对顾大人那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他家最小最聪颖的孙儿去了官学，夫子们夸好，上个月庆恩默书还拿了第一，陈老爷可高兴了，个月初，庆恩说黎照曦要组蹴鞠队，他想参加，小脸板的严肃正经跟他说：“爷爷请放心，孙儿去踢球，功课定不会落下。”

是想让他同意。

陈老爷虽是巴着孙儿上进，早早考上科举，可跟着黎照曦踢球，那然好，便同意了。之后几天，孙儿回来说，顾大人要办蹴鞠大赛。

个好啊。

他家孙儿就要在昭州城『露』『露』威风。

“咱家庆恩功课好，踢球也好，老爷放心定是盖过了黄家的。”陈夫人说道。

话说到陈老爷心坎里了，笑呵呵用了早饭，忙带着催阖府上下那几个儿子，全带上，甭管嫡出庶出，男的女的，今日通通出府去蹴鞠赛上庆恩助威。

别说陈庆恩陈家，官学其他参加的小队伍，是占了一大半商贾，今日皆是把排场摆了起来，因为顾大人说了，人多热闹，多孩子助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