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日头虽大,却并不灼人,那光落在身上,孟归宁只觉在牢中沾染上的寒气尽数散去,唯余一片暖意。 “少了,”孟归宁伸出手,接住一片暖光,有些出神,“安宁的日子,渐少了啊。” 萧既这般反应,那縉安此番真正的目的,该是在温宁那处附近了。 就不知,究竟是哪处。 孟归宁正出神,便见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手上的光也被遮了去。 孟归宁抬眼,便见一辆马车稳稳停在面前。 “孟大人,”自那马车上走下一人,一身暗色衣裳,“在下……” “温宁……” 孟归宁此时脑中皆是被占去,根本无暇顾及身旁有何人何物,只是自顾自走着,低声呢喃,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她这些年天南海北的跑,却也并非一事无成。 便是这温宁、问衡、忻州、平章四处,相隔千里,平章已然乱了起来,便只余下三处。 此四处皆是諭阳关隘重镇,若非手中有岓南军,怕也轮不到她去守。 她这两日一直想,究竟为何縉安瞧着是因饥荒狗急跳墙,却能有这般周全的计划。 既如此,那如今这般,怕是并非被逼无奈,而是蓄谋已久。 当日沈聿亭来见她,究竟目的为何她不管,可她却能从中知道一个消息。 沈聿亭,也来了。 他一个皇子,不可能轻易前来。 既如此,那此战幕后之人,该有他一份。 縉安那些个将领她也知晓几分,这般大的事情,可用的人虽不少,可若要周全,却也不过几人。 很巧,萧既与贺闻洲皆在其之列。 先前她诈萧既之所以选这几处,便是因着间隔远,范围广些。 更是因为据她分析,除了这几处,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若他们真早动手,周边有哪些城池必然一清二楚,她不必知晓具体位置,有个范围便好了。 光是打那些个小地方是无用的。 若縉安真有那般野心,迟早会对这几处下手。 “縉安这位皇帝倒也是好笑,”孟归宁想着,却是轻笑,“知道手底下这三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倒还真敢派他们来。” 不过也好,倒也算方便了她。 “孟大人。” 那人又唤了一声,孟归宁终于是回过神。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孟归宁顿了顿,眉头微皱。 “俞嵊。” —— 城门处渐渐平静下来了,门外头被打翻的火盆也又燃了起来。 沈鹤朝看着那处,微微俯下身,轻声道,“你过来些。” 孟沂先上前了些,附耳过去。 —— “不应该啊,”平章城内,贺闻洲看着大开的城门,低声道,“这位岐王殿下,怎会一点动静都没?” “将军,”话音未落,贺闻洲便听得一声渐渐近了,该是守门的士卒,“有人来了。” 还未及贺闻洲反应,那城门处便是渐渐显出一道人影。 直到又近了些,贺闻洲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少年眉眼舒展,眉色却深,眼尾狭长,束着高马尾,一席绀青色衣裳在夜色中更是暗了几分,银制的发冠在火光下映出一片光影,腰间没什么配饰,显得空了些,远望去如琅琅青玉,只见一片清透之色。 “贺将军。”那人近了些,看着人群中极为显眼的一道身影。 “在下,沈鹤朝。” 听到那三字,贺闻洲神色这才凝重几分,看着他半晌,却是勾出一抹笑。 “岐王殿下,久仰……久仰。” 说着,贺闻洲看着沈鹤朝身后的空荡一片,眸色深了深。 一个人……都没带? “贺将军应当知道,自己如今脚底下踩着的,是何处。” “自然知晓,”贺闻洲笑着,人群退开,他缓缓上前,“暨川城,不是吗?” 此处乃是平章东城,周时称暨川。 “那已是许久前了,”沈鹤朝神色冷了冷,亦是上前几步,“如今,它唤平章,乃我諭阳国土,三十年前方才划定的边界,怎么,你们縉安人忘性如此之大,这便忘了?” “还是说——”看着贺闻洲,沈鹤朝神色已然尽是冷意,眸中一片厉色,直直看着他,“你们想坏了这规矩,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