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我们吗?你也不想想——” 阴影笼罩了女人。女人扭过头,手上的粗布落了地。婆子一抬眼,就看见站在一旁的阿瑞斯。不知他已经进来了多久。 弥依望着高大的男人,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不,不行。”她马上知道他要做什么,转了一圈,拼命想拿起身边那些零碎的东西,哪怕砸他一下。“不行!你敢!” 婆子眼里没什么神情,不知是没想到被发现得太快还是有了心理准备。她只是平静地单膝跪下来,女人也在她一旁跪下,哀声道:“大人……” “你别动她!阿瑞斯!你别动她!”弥依嘶声尖叫。 她伸出手去掐他的脖子,但双手从他身体中间穿了过去。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可能到来的结果。弥依以为挨过了冥后的死,就不会再看见这种事了。可眼前这女人马上就要为了一口奶酪渣被砍头。 她就是一个和自己半毛钱关系没有的女人,她只是因为善良所以想给某个小女孩一口肉吃—— 凭什么?弥依现在后悔出来了,她宁愿回到那房间看着自己挨打。凭什么他要做出这种事,又是为什么她要被关在这里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明明都已经不记得了! “你这个畜生!” 弥依徒劳地厮打着阿瑞斯所在的那一团空气。她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什么用都没有。阿瑞斯举起斧头,寒光一闪,可不是婆子的头,而是女人的头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弥依骇然望着女人的尸身。 婆子抬起头。她神情终于松动,阿瑞斯对此感到满意。血溅上了他的靴子,他嫌弃地甩了甩脚尖,看向婆子。 “你喜欢熏肉?”他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婆子却身形摇动,瘫坐在地上。 “大人……” “拉她去铜牛。”阿瑞斯淡淡地说完,转身走出了厨房。 守在门外的士兵一拥而上,把浑身绵软的婆子架了出去。弥依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有特别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她彻底失声,手脚冰凉,跟着他们往外走。 阿瑞斯的指令下达得特别快,她看见宅邸外的草地上,能装下两人的铜制中空牛已经在往外拉,其余士兵们七手八脚地生起柴火。 弥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哀嚎着求饶的婆子拖向铜牛。 她瘫坐下去。 着地的一瞬间,场景终于变换了。她现在独自坐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天地间连接着波浪般的水幕,饶是不会被打湿,弥依仍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坐在那儿,看着不远处的栅栏。这里还是阿瑞斯的房子,但那片荒芜的、生长着铁锈色植物的园子里多出一栋小屋。 说是小屋还是太客气,其实那就是座狗窝。木板钉得歪歪扭扭,看起来显然是某个心血来潮、技艺生疏的作品。制作得不精细,在这样的夜里,雨水会像溪流一样灌进狗窝里。 住进那狗窝的小动物会很倒霉。 但阿瑞斯不养狗。 “天啊。”她突然反应过来,喃喃着起身。 她当然知道这里面住着谁了。 果然,弥依走近的时候,她听见了歌声。那首歌,她还在阿芙洛狄忒腹中时就认识,她降生三天就已经能跟着母亲的声音歌唱。 怪物弥依小小的、颤抖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我的小家伙,你可听见今晚的狂风? “像你的悲伤与忧郁,是个不速之客。 “但没有关系,我就在这里。 “我会为你关紧门窗。” 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实在是太冷了。怪物弥依在这座小屋里有一条薄薄的毯子,但毯子被雨水浸湿,地面也都是湿的,她不如不盖。又是一阵风吹来,怪物弥依冷得唱不下去。于是,她低下头,双手合拢,用力地想,用力地召唤。 过了好久,薄薄的银莲花叶终于从她发间蔓延出来,勉强给她盖上了一层。这样的夜晚,聊胜于无的一层叶子也能起到莫大的作用。 怪物弥依往叶子里缩了缩。她能感到跻身于银莲花中的、父亲的魂魄,也能感到那丝温暖。 像星火一样点燃她的整个身体。就算再细小的暖意都能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只要有一点点热量,一点点光明,她就会很开心,就能继续歌唱。怪物弥依伸手揪着自己身上交缠的叶子,满足地蜷缩着身体。 她继续唱起来: “等黑夜过去,你总会知道, “这阵风也拂过玫瑰与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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