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飞驰了三天三夜,终是赶到淮州城外的映月山庄,那时还叫安平山庄。 “让开!”杜雪衣下马时,随意两刀便将拦路的二人直接挑下。 就如此,杜雪衣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凭着一人双刀长驱直入,每一刀都干脆利落,左手映月短刀更是全数将人一刀毙命。不一会工夫,安平山庄便已血流成河,伏尸遍野。 ——“雪衣,少爷和夫人都已竟身故。门主他......疯了。他们杀不了门主,把他困在梅院里,快去救他。” 已入疯狂之境的杜雪衣,在偏厅角落里找到伤重被擒的孙大重,稍稍挽回些许理智。听得他昏迷之前说的话,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脸上勃然变色,踏过尸山血海,直往梅院而去,这次她下手更狠更快,眼中脑中全然只剩下杀戮二字。 砰的一声,杜雪衣一脚踹开梅园大门。 那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老梅,依旧优雅地屹立于梅院正中,红色梅花开得正艳。 梅树下坐着两人,皆是闭着双眼神态安详,一个是表弟程骏,一个是舅母。一把宝刀横在二人身前,似是在守护二人一般。 此人正是自己的舅舅程进之,只见他一夜间头发全白,身上鲜血淋漓、无一处没有血污,却仍紧紧握着宝刀不放,边吼着边顽强同院中其他持刀之人对峙。 腊梅在大雪中开得灿烂,又带着几分妖异。 雪地里满院的鲜血同树上朵朵梅花遥相辉映,俱是艳丽的红色...... *** “玉山。”织锦一声将杜雪衣从回忆中唤醒。 不知何时,贺来、柯为和已经和程进之战成一团,一剑双掌对上单刀,却仍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二人已剑法掌法已乱,险象环生,杜雪衣深吸一口气,朝二人喊道:“银刀门刀法,每个人使出来都别有一番,舅......就程老前辈来说,他内力浑厚,但真正威胁到人的是他的出刀方向,虽然看上去变幻莫测,但却是基于敌我两方的走位变化而变化。” “万变不离其宗,要破他的刀,只需记住他在某个方向的走位即可。”杜雪衣稍事犹豫,终是开了口,声音微微颤抖,“还有,他的刀法有个致命缺陷,就是一出手绝不能改。” 柯为和、贺来是何等聪慧之人,经这么一点拨,登时领悟,形势也立时逆转过来。 “不好。”见程进之手中单刀停下,杜雪衣知道不妙,正欲开口。 “舅舅!”夏橙破空一声喊,院内骤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同时停了手。面对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夏橙颤抖着走近手握宝刀,双目满是震惊之色的程进之,“我是雪衣啊,不行看看我这刀法。” 原来杜雪衣方才在一旁点拨之时,织锦就已在夏橙耳边轻语了一番。 “雪衣?”程进之见夏橙挥着短刀,使出杜雪衣所教的刀法,蓦地收刀入鞘,踉跄地到她面前,激动道,“你回来了?” “你的手?”边说着,程进之拉起夏橙执刀的右手。 杜雪衣在不忍看下去,闭上了眼。 “不对!你不是雪衣!”程进之猛地一把甩开夏橙的手,再度拔刀对准夏橙,目眦欲裂,大声喝道,“她用的是左手,说!你是谁!你从何处学来这映月短刀的刀法!”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贺来、柯为和和织锦已悄然接近,手握兵刃准备随时出手。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1” 万籁俱寂中,只听得杜雪衣浅浅吟着,如同念诵经文一般,竟带给人片刻心安。 她徐徐走到程进之面前,拦在夏橙身前,直面刀口,面上毫无惧色,浅笑道:“您可还记得?” 当的一声,长刀落地。 另一头,一滴泪也悄然掉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