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空如也的城墙,完颜宗哲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千算万算也未曾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座“空城”。
可是看着正俯首等在城门口的乌延里真,完颜宗哲又不由地不信:贼人真的是弃城逃了。
不战而胜原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完颜宗哲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所有准备。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保障补给,他还在太原府强征了二千余名百姓和百余驾牛马车,负责运送粮草和辎重,包括攻城机械。
他还将太原府库存的所有箭矢都带上了,二千名弓弩手人均配箭超过三百支,以保证持久的远程压制。
他甚至已经拟好了重赏令,先登上宪州城墙者赏银百两,官进一级;破城门者赏银五百两,官进三级。
在他的计划中,务必要在两日之内攻下宪州城,那怕要付出再大的伤亡也在所不惜。成否则时间一长,那批金子的去向就更难追查了。
可是,如今的这个局面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完颜宗哲带着满腹疑惑进了城,但他并没有去往州衙,还下今各部就地休息,不得擅动。
然后,他将乌延里真唤到跟前,仔细询问了贼人弃城的情况,包括出城的确切时间,出城的人数、辎重数量等等。
待问完之后,完颜宗哲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以你之见,这伙贼人为何要弃城?”
“小的以后,应当是贼人明知此城难守,才慌忙弃城而去。”乌延里真回道。
“那为何今日才弃城?”完颜宗哲又追问道。
“想来应该是贼人探查到了大王所率的兵力,所以才不得不如此。”乌延里真道,“这伙贼人毕竟非正规军队,收集军情的能力怕是有限。”
“是吗?”完颜宗哲脸一沉,“那这宪州城为何不到一日便被贼人所破,还伏击了摩里耶的骑兵?他们真的只是乌合之众吗?”
“这⋯⋯”乌延里真想了想又道,“这伙贼人的确有些手段,不过面对大王的万余精兵,怕也是无力阻挡。”
“那你以为他们会逃往何处?”完颜宗哲又问道。
“自然是五台县方问。”乌延里真道,“据悉,五台县城正是这伙贼人的老巢。”
“五台县?距此还有多远?”完颜宗哲立即追问道。
还没等乌延里真回话,一旁的一名白须老者上前道:“不足二百里,正常行军也至少需要三四日。”
完颜宗哲扭头看了一眼此人,点了点头。
此人正是净因寺的方丈尘空,不过他真正的身份乃是完颜宗哲身边的一名汉人谋士,名唤汪准。
只因净因寺内的金银已经没了,他也不必再假扮什么方丈了,此番正是跟随完颜宗哲出征而来。
“那汪先生以为眼下该如何是好呢?”完颜宗哲问道。
“回大王,在下以为,眼下正是一箭双雕的好机会。”汪准回道。
“此话怎讲?”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伙贼人与白马山万万脱不了干系,其退往的五台县也正是白马山贼人巢穴所在。”汪准道,“所以,无论那批富贵今在何处,必然会运回五台县,大王应立即进兵,一举拿下五台县。如此,不仅可以追回财物,还可趁机扫灭贼人,控制白马山一带,作为日后起事的回旋之地。”
“嗯,此计甚好。”完颜宗哲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不知五台县中贼人的兵力如何?”
“大王不必多虑,这一则,若是照贼人凌晨丑时才弃城推算,此时应该走不太远,若是我军以骑兵先行,或许在半路便可追上。”汪准道,“这二则,大王如今兵马过万,还有石砲、云梯等攻城利器,一座小小的五台县城又岂能抵挡。”
“汪先生所言颇有道理。”完颜宗哲点头道,“传令下去,命赛里策将军率本部二千人马留守城内,其余各部直出北门,不得有误!”
传令兵得令而去。
完颜宗哲又想了想道:“先生以为留二千人马于城内可足够?”
“足矣。”汪准道,“赛里策将军一问行事沉稳,有他守城,可保后方无虞。”
“那好。”完颜宗哲转身上了马,“传我命令,命西夏骑兵先行出城,本王在北门等他们。”
说着,完颜宗哲带着近卫营二百余骑纵马向北门奔去。
⋯⋯
亥言趴在楼顶上,一边嚼着炒黄豆,一边数着从北城门经过的金兵,每过去约五百人,他便拿出一粒黄豆放在一边。
待出城的队伍走完,亥言数了数那堆黄豆,正好二十五粒,除去其中大约二千人的民夫,出城的金兵有万人以上。
数完黄豆的亥言心里不禁吃了一惊。
这原本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因为出城的金兵越多,也意味着留守的金兵越少。如此,武松等解决起来也就越容易。
可是这出城的金兵依然还有万人之众,这也意味着,一旦破袭金人的石砲未果,如此一支大军无论是回师宪州,还是去攻打五台县,皆是个棘手的问题。
而且亥言还发现,金兵之中有大量打着西夏旗号的人马,其中光骑兵就有二三千人。